此刻,學校教導主任劉友勝宣布大會開始,由于聲音洪亮,將心猿意馬似回憶非回憶的柳三軍的思緒收了回來。
他睜大眼睛看,支楞著耳朵聽。劉友勝接下來說,學校最近在個別男生和女生之間發生的事令人不可容忍,影響極壞。為了嚴肅校紀,今天召開緊急會議,要打擊歪風邪氣,具體情況由馬校長作報告。
空氣霎時變得緊張,本來就和其他同學一樣正襟危坐的柳三軍,這會兒望著操場前臺,屏住鼻翼大氣兒都不敢出。
只見圍著操場前臺左右走來走去一直不吭聲的馬忠廉,忽然在前臺站定,面對坐在操場里的全校2千多名師生揚起手,行了個注目禮。然后提高嗓門講,各位老師、各位同學,上午好!今天開個短會,本來這個會不應該開的,不應該占用課時,但是在學生中發生了一起不制止、不處分就會嚴重影響校風校紀的極其惡劣的事件。
講到這里,馬忠廉頓了一下,仿佛給人制造一個急著知曉結果又偏偏不那么快就揭曉的懸念。只見他一臉嚴肅,目光投向操場里坐著的一排排同學,像是搜尋什么。
接著,馬忠廉就把校醫昨天送高一(4)班女生蔡鐘生到鎮衛生院做醫檢,發現蔡鐘生懷孕的情況講了一遍,又氣憤地叫出坐在操場中間的柳三軍,讓他站在操場前臺一旁示眾。并大聲吼叫,你要戀愛就不要上學。還說校園不是公園,同學不能同居等等。
柳三軍像犯了彌天大罪一樣低垂著腦袋,連羞帶惱,窘得耳面鮮紅,既不敢吭聲,也不敢左顧右盼。
當然校長對他上綱上線的批評抑或批判,他不能反駁,不認也得認了。他不知該后悔自己的行為不檢點,還是該埋怨蔡鐘生暴露了自己。
柳三軍清楚:蔡鐘生只要不對人講出他與她之間的丑事,鬼都不知道。可是柳三軍哪里清楚,昨天中午蔡鐘生從鎮衛生院回家后,學校就安排班主任到她家去家訪。
蔡鐘生本想守口如瓶,寧可自己忍辱負重,也不供出柳三軍。可是父親當著班主任的面對她放狠話,鐘生,究竟是哪個禽獸不如的東西欺負你?你說呀,你不說,只歸你吃虧,說穿了,就是你到醫院去打胎,這筆費用也不能由你付,誰造的孽由誰負。
蔡鐘生聽到這里,先是雙手抱頭哭起來,繼而哽咽著對班主任講,我害怕。
班主任是個男同志,他說,別怕,我給你壯膽,誰欺負你,如果不是你自愿的,我們可以報案,讓公安警察揪出那個欺負你的壞蛋。
蔡鐘生捫著淚汪汪的眼睛,依然哭泣著,最后說出了真情。她說是她自愿的。當蔡瑁和班主任聽說那個造孽的家伙是柳三軍,他們都感到驚詫。
蔡瑁情緒激憤,嚷道,我現在就去找柳三軍的父親,看他是怎么教育兒子的。
班主任倒還冷靜,當著蔡瑁父女說,出了這種事,學校是不允許的,鐘生想完成高中學業,必須引產,然后休學一段時期,身體恢復了再上學。要做到這一點,我還得回校去跟校長匯報,爭取他同意。
這時,像當年在臺上挨斗的四類分子一樣把頭低著的柳三軍,驀然聽到馬忠廉宣布,對漠視校紀校規,不搞學習搞戀愛,最后搞出事情來的柳三軍和蔡鐘生兩位同學,經校委會研究作出處分決定,處分決定由副校長萬樹旗宣讀。
柳三軍把歪著的腦袋偏了一下,瞅見開始站在旁邊的萬樹旗正走到臺前,將手里早已準備著的一份文件展開來宣讀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