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園內,院內屏風之下,一位女子身披大紅繡衣,靜靜端坐,云開月明,皎白如雪,灑在紅袖之間,更襯得此人如天上女官。
照理說,這等入伏時節,柳絮早就飄零完全,哪里去尋柳絮,可院內如今柳絮飄搖,如同鵝毛大雪一般,飄搖直下,隨清風舞。柳絮落于女子膝邊,飛入女子袖口,掛在女子眉梢。女子微微一笑,拈起一團柳絮,將其置于手掌。眼見得時辰將至,女子默然起身,嘆聲凄切,婉轉唱道:
“”為何事愁容帶臉上,
難不成老婦難配鳳翔,
數經寒暑兩茫茫,
怎奈回首空蒼涼。”
如若常年聽戲之人在此,定能認出這段戲,講的是一位窮苦女子與郎君相守,每日忙碌,雖生活拮據苦楚,卻依舊相敬如賓舉案齊眉,并生有二子。而后相公于不惑之年高中狀元,不告而別,引得女子背負兩兒赴京尋夫。待尋到時,相公正于酒樓吃酒,于是女子聲淚俱下,質問郎君為何如此薄情寡義,拋妻棄子,男子最終悔悟,咬破食指血書一封送與夫人,二人和解。
此段唱詞便是女子質問郎君時,膾炙人口的名段,如今被這位紅衣女子唱出,好似杜鵑啼血,悲切至極,唱調極高。
院門一開,門前停下一位四足及地的古怪女子,此時正愣愣瞧著院內屏風下的紅衣女子,似是想到什么一般,眉宇蹙起。
“你可是想起來什么了”紅衣女子欣喜,出口卻是男子聲音,急忙走到那位古怪女子身前,后者發出一陣嘶鳴,甚是警惕的后退兩步,直直盯住面前的紅衣女子。
“無妨,我再與你唱幾段便是。”紅衣女子手忙腳亂,匆忙間擺好架勢,將后半段唱出,只見不知何時,那院門處的古怪女子不再兇惡如初,反倒試著站起身,蹣跚了許久,在紅衣女子的注視之下,稚童學步似的走出了一步。
而恰巧就是這一步,對面的紅衣女子,淚水如同決堤般涌出。
“夫人,回來便好。”
紅衣女子緊走幾步,靠近攙扶古怪女子,可右手腕卻傳來一陣刺痛,抬眼處,古怪女子牙齒咬在他的手腕處,尖利獠牙如刀一般切破手腕,深入皮肉。見血之后,古怪女子眼眸又涌上血色,叼住紅衣女子手腕,將那一襲紅衣狠狠砸在屏風之上,愈發兇狂的吞咽血漿。
血水自屏風之上緩緩淌下,直至將角落那朵青花亦染作深紅。而那紅衣女子呆愣著,任由古怪女子吸食,眼神晦暗。
“班主不可”先前不知去向的閻寺關從側院走出,見古怪女子動作,目眥欲裂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