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就不會訓人,又怎會因這點小事訓斥師弟。
兩人尋了家距鐵匠鋪較近的客棧下榻。雖說距鐵鋪街極近,但客棧當中墻縫隔板,皆是以糯米搗成汁水澆筑其中,鏗鏘打鐵之聲難以入樓,頗為靜謐。
欽水鎮雖說地界不小,又因鎮中鐵匠手藝上佳,再說同頤章京城相距不算過遠,按說鎮中酒樓客棧等生意,理應紅火才是;然而前來此處的旅人卻是少之又少,留宿的更是不多,若非這鎮中無軍營幫派中來人,恐怕這欽水鎮中百姓的日子,當真要過得萬分緊巴。
二人下榻不多時,便已到了晌飯時候,于是轉而到不遠處酒館當中用飯。酒館小二乃是位模樣頗清秀的女子,見二人衣著并非是鎮中本地人士,于是強忍著畏生的心思,顫聲說欽水鎮本地自家皆釀米酒,滋味十分香醇,客官若是不嫌棄,便去取兩罐給兩位嘗嘗,無需耗費銀錢。
柳傾不擅與女子言語,云仲則更是怯生,支支吾吾只曉得連聲道謝,倒是令那位女小二羞紅了面皮。
兩罐滿滿當當的清澈米酒,少年均是一并稀里糊涂灌入腹中,當真是好生解了解酒蟲,這米酒雖說酒勁不屬燙喉之流,的確如那位女子所說,滋味甘甜,可后勁卻是不小。
少年酒量一向不小,這點米酒在他看來,當真不算什么,可惜每每飲酒過后,找上門來的并非是昏沉醉意,而是腹中那柄磨牙霍霍的秋湖。
痛至極時,總不能在鎮中尋個地界練劍,倘若是驚擾了百姓,還得要勞煩自家師兄前去解圍,云仲做不出這等事,只好將渾身痛意壓下,從車帳之中拿出紙筆,研墨練字。
練字祛痛這法子,說起來還要歸功于唐不楓,雖說后者亦對諸般學問一竅不通,可見云仲實在痛楚難耐,于是便叫云仲練字,一來可磨煉心性,二來可將一身精力轉移些許,略微減輕些痛楚。
足足熬到鎮中燈火層起,照得鎮中水渠都通明似熔金六火,秋湖才緩緩沉入丹田,不再掙動。
而此時少年已然將豪俠令默寫大半,十來張宣紙之上,盡是密密匝匝的墨字,雖張牙舞爪,形態怪異如魅,可字里行間當中的殺意,卻是透紙而出,染透一屋涼夜。
數個時辰當中,柳傾只是披上一件衣裳,端著油燈,靜靜在少年身旁觀瞧。
雖說是秋意深沉,卻見少年通體水氣蒸騰翻滾。
書生瞧著面前十來張深淺各異,扭曲不已的墨字,末了輕聲開口道,“小師弟,要不回頭同我學學陣法”
苦楚當頭,不以失志聽之任之,反以劍芒筆鋒拒之。
此亦為君子。,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