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吃了,悄悄讓兄弟們拿好長刀弓箭,盡量往我營帳邊上靠。等兄弟來了以后,你一個人去找少太史令,要是發覺外邊不對勁,馬上給我傳個信兒,我帶兄弟們過去找你們。”
“俺曉得,你放心。”
王三一句話多不問,把碗里剩下的幾個餅往懷里一揣就站起來,得益于他毫無存在感的特性,王三甚至不需要去找上官編理由,要什么手信,只消往進出的某支隊伍中一插,便能順順利利地混出去。
冬天穿得厚,王三出了北軍軍營,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將軍衣脫下,翻過來卷了卷,重新套進自己的粗麻衣裳里,悄無聲息地掩蓋住自己的身份。
外邊一件褐色麻衣,配上他低著的,黝黑憨厚的面容,王三擠入街頭往來的人群中,就仿佛一滴水落進江河一般融洽自然。
許都的街道在舊有的基礎上,仿制長安布局,重新劃分了閭里,方市,雖然場景與街頭往來的人皆非舊時模樣,但行走在街道間,王三還是會生出些許難以言喻的熟悉感。
王三輕車熟路地穿過東市,他走得快,一雙眼快速翕動著,隨時留意四周熙攘的人群,一切似乎都與往常別無一二,看不出一絲一毫李蒙所說的“不對勁”。
眼看著要到種府前,王三眼尖地望見有一個人正在門前同仆役在說著什么,王三不知那人身份,有心等那人離去后再入種府,但又怕這人非是善類,會對種氏父子不利。
正握刀尋思間,那人恰巧側過半張臉,王三認出這是樂進麾下的校尉霍丘。
他隱約知曉這霍丘與種平關系匪淺,照理說自己不該防備此人,但此時此刻容不得他不戒備,王三并不急于冒頭,而是耐心等霍丘離去之后,才借著種府外的一株柳樹翻進了后院。
“太史令,太史令,俺又來了。”
王三貓在種平屋外的窗戶下,壓著嗓子呼喚了兩遍后,屏息傾聽屋內的動靜。
隨著一陣腳步響起,推開窗,露出的卻是一張陌生的臉。
“北軍”
吳質眼中還帶著幾分詫異,語氣卻極為肯定,他想到種平離開前留下的話,試探著開口“來的可是王三太史令請李校尉按兵不動,待城中有追捕吳碩,董承之令時,可速領命,彼時若有吳碩已出逃城外之流言,請速領兵出城。”
“俺懂了。”
王三點了點頭,他對種平有著堪稱盲目的自信,既然種平提前已有安排,他又怎會不聽從
吳質望著王三那張黝黑的面孔,想起種平臨行前隱隱流露出的慎重與擔憂,終究還是不能徹底放下心,又細細交代一遍,才放了王三離去。
“莫非是太尉激憤之下做了什么錯事”
空蕩蕩的屋內只剩下他一人,吳質站在原地,喃喃自問。
他與種氏父子相處了這些日子,對于兩人的性情都有個大概的了解,如果說這天底下能有什么事讓種平神思恍惚到甚至想提刀出門的,那決計與種輯離不開關系。
而種輯種輯不必帶刀劍,只需每日上朝,就足以做下禍及性命的大事,吳質提心吊膽了許久,昨夜察覺到種平神色不對時,他第一反應竟然是能拖到現在才鬧出事來,想來已是種輯克制的極限了。
連國舅董承都牽扯其中,太尉到底是做下了何等大事總不能是去刺殺曹操了吧
吳質沉下心一琢磨,發現這的確是種輯沖動之下能做出來的事,可再一忖度,若是種輯刺殺曹操,又怎會扯到董承身上
他并不執著于探究明白種輯到底做了何事,吳質合上窗戶,從種平床榻下拖出個桐木箱子。
種府仆役本就不多,此時仍留在府上的,不過一個老門房和兩個仆僮罷了,種平也提前留下財物,言明吳質幫他傳過消息后便可自行出城,不必在許都多留。
吳質自箱中取了足夠的銖錢,想了一想,又取了件種平穿慣了的青色袍子出來收在一邊。
“太史令,我只能做到這地步了,成與不成,亦只能聽天由命。”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