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風愈發暴烈,鉛云壓城,種平立于堤岸之上,蓑衣被雨水打得簌簌作響。
他一邊盯著水位線,一邊打開系統用了一次“天氣預報”查看接下來的雨勢,幸而在丑時到辰時之間會有一段空歇,還來得及加固堤壩,引水分洪,心里總算有了底氣。
種平手中竹簡早已收起,取而代之的是一卷泛黃的輿圖,圖中漓水支流蜿蜒,他指尖重重劃過幾處洼地,沉聲對李蒙道:“泄洪后,速引水入西渠,再分三路繞廣信城,引入郁、封,溱,可保城中無虞。”
李蒙領命而去,數百青壯揮鋤如飛,泥濘中溝渠縱橫交錯,只待將暴雨沖下的泥沙疏通便可將江水分流,引入支流。
種平渾身濕透,卻顧不得喘息,厲喝:“夯土加高堤基!以蘆葦捆為骨,淤泥覆之!”
他三兩步跳下來,在人群中穿梭,得益于他不錯的魅力值,這些青壯日日與種平相處,即便未到唯命是從的地步,也勉強能做到令行禁止,面對翻涌的江水也可以有條不紊的根據種平的命令分工配合。
雨夜中火把搖曳,人影如蟻,葦草、泥沙和石塊提前都有過準備,此時正好全部用上,堤壩一寸寸拔高,直至東方泛白,雨水漸漸停歇,江濤終于低伏。
廣信一共修建了兩座大渠,種平皆是以唐代《水部式》為參考,安斗門,以木石砌閘,石灰泥砂粘合加固,堅實無比,又設置渠長和斗門長共同監守,種平并不擔心這兩處出問題,但為保萬無一失,還是親自去看了一眼。
他自知接下來幾個時辰都無雨,正是加固堤壩的好時機,也顧不得換衣裳和飲食,確定無誤后方又回到江畔。
種平在東郡也治過水,駕輕就熟地命這些壯漢將之前準備好的埽鋪設入江中,肉眼可見波濤被埽岸壓制。
他心中忍不住嘆息一聲,若非廣信各處方言不同,難以組織起渠社,自己又何必要這般勞心勞力?
熬到卯時,種平已經感覺眼冒金星,隨時可能下去陪太奶了,幸好還有系統給他吊著狗命,雖然臉色難看了些,但依舊能跑能跳。
與此同時,在交趾搖龜甲占卜的許靖陷入了沉思。
這人怎么又死又活,命燈一閃一閃的?
龍編城中,士武眼中盡是喜色,這場暴雨對他們而言可謂是天賜良機,蒼梧在漓水之下,今夜之后必遭洪澇,若是此時聯系南海的俚人出兵共擊劉備,取蒼梧如探囊取物耳!
“士公放心,我乘舟而下,后日一早便能至南海,請士公約定號令,好叫我等配合行事。”
那渠帥喜形于色,士燮在上首見他臉上那刺青獸首模樣猙獰,眼中輕蔑轉瞬即逝,面上笑著道:“后夜子時,首領攻高要,我們兄弟攻平南,南北夾擊,劉備如何能夠分神兼顧?”
“便依士公計策。”
渠帥應聲,行了個不倫不類的漢禮,臨走時眼睛一個勁兒的往侍立的女婢身上瞟。
“事成之后,必以三百好女酬謝首領。”
士燮看出他的意思,不欲耽誤大事,只是言語承諾一番,哄的那渠帥連連用蠻語表達感激,步伐都輕快了許多。
“兄長,明明是這俚人有求于你,你怎么還自短志氣?給這蠻夷女人做什么!”
士武自詡士族子弟,對俚人是一百個看不上,若非是想要掌控交州,怎么肯屈尊紆貴同這些俚人往來?即便是當下不得不合作,他日交州九郡盡在手中,首當其沖的就是這些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