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城,阿里媽媽總部頂層。
那間能俯瞰西子湖的奢華辦公室內,空氣沉重得如同凝固的鉛汞。巨大的真皮座椅背對著門口,馬蕓深陷其中,只露出一個冷硬的后腦勺輪廓。
窗外,西子湖的粼粼波光映在昂貴的防彈玻璃上,卻絲毫照不進室內的陰郁。
股東會上的挫敗感,如同跗骨之蛆,啃噬著他引以為傲的掌控力。曾慶陽那絕望的哀嚎、孫明義滴水不漏的“審慎”、林董斤斤計較的精明嘴臉…一幕幕在眼前閃過,最終定格在會議室那扇被他摔上的、象征著權威崩塌的厚重木門上。
“頂不住?”他咀嚼著曾慶陽那懦弱的字眼,嘴角扯出一個冰冷的弧度,帶著濃濃的自嘲。不是頂不住劉強,是頂不住自己陣營里那些被利益和恐懼蛀空了脊梁的蟲豸!
篤篤篤。
輕微的敲門聲響起,帶著一種熟悉的克制節奏。
“進。”馬蕓的聲音低沉,聽不出喜怒。
門無聲地滑開。蔡詠信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他穿著熨帖的深灰色西裝,面容一如既往的沉穩內斂,金絲眼鏡后的目光銳利而冷靜。
他反手關上門,隔絕了外界的喧囂,目光掃過馬蕓背對著他的座椅,腳步無聲地走到巨大的辦公桌前,站定。
“老板。”蔡詠信的聲音平緩,像一泓深潭,“股東會的情況,我聽說了。”他沒有多余的安慰,也沒有對股東們行為的評價,只是陳述一個事實。這份冷靜,此刻像一塊沉靜的冰,稍稍壓下了馬蕓心頭的燥火。
馬蕓的座椅終于緩緩轉了過來。那張慣常帶著儒雅微笑的臉上,此刻如同覆蓋著一層寒霜,眼神里壓抑著雷霆風暴,直刺蔡詠信:
“詠信,你說,我們阿里媽媽創立至今,何曾如此被動過?被人掀了桌子,砸了飯碗,連掀桌子反擊的力氣都凝聚不起來!一群鼠目寸光之輩!”
他的聲音不高,但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齒縫里擠出來的冰碴子,帶著刺骨的寒意和壓抑的狂怒。
蔡詠信微微頷首,承受著老板的怒火。他沒有立刻接話,而是走到旁邊的飲水機,用骨瓷杯接了一杯溫水,輕輕放到馬蕓面前的桌上。這個細微的動作,帶著一種無聲的安撫。
“老板,憤怒無濟于事。”蔡詠信的聲音依舊平穩,帶著一種穿透表象的犀利,“股東們的分歧和拖延,表面看是出于‘審慎’和‘利益考量’,但背后,恐怕不簡單。”
馬蕓的瞳孔微微一縮,寒霜般的臉上掠過一絲更深的陰霾:“你是說…”
“京西的手,伸得比我們想象的要深,要快。”蔡詠信推了推金絲眼鏡,鏡片后的目光銳利如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