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問題!”站長出人意料地爽快,“現在訂單多到送不過來,什么時間段都需要人。你這種兼職騎手我們也很歡迎。”
就這樣,徐維霞開始了她的騎手生涯。
最初幾天簡直是災難。她不熟悉導航,送餐超時;電動車操控不熟練,差點撞到路燈;有一次因為著急,還把餐盒里的湯灑了出來,不得不自己賠錢給顧客重新買一份。
但最大的壓力來自周圍人的目光。
小區里的李大媽看見她穿著騎手服,驚訝得張大嘴巴:“小徐啊,你怎么...干這個了?家里出什么事了嗎?”
接孩子時,明明同班同學的媽媽悄悄問她:“維霞姐,是不是遇到困難了?需要幫忙嗎?”那語氣里的憐憫讓徐維霞如芒在背。
最讓她難受的是丈夫的態度。翁才立明明知道她剛開始做騎手不容易,卻從不主動問一句“今天怎么樣”,反而因為她偶爾回家晚了沒及時做飯而抱怨連連。
一周下來,徐維霞精疲力竭,算算收入卻只有八百多元,平均每天不到一百二。她開始懷疑自己的決定是否正確。
轉折點出現在第二周的周三。
那天上午,徐維霞送完一單正準備回家做午飯,突然接到一個意想不到的訂單——從一家高檔餐廳到翁才立公司的訂單。
她愣了片刻,意識到這是丈夫點的午餐。翁才立從未告訴她今天要點外賣,更不知道接單的騎手會是自己的妻子。
徐維霞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下了這單。
到達餐廳后,她發現這份訂單價格不菲,是一份價值158元的豪華套餐。徐維霞心里嘀咕,翁才立平時節儉得很,怎么突然舍得點這么貴的午餐?
當她提著餐盒來到翁才立公司樓下時,正好看見丈夫和幾個同事走出來。翁才立一眼就認出了妻子,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
“你怎么來了?”翁才立壓低聲音問道,眼神躲閃,不敢看旁邊的同事。
“你的訂單。”徐維霞平靜地把餐盒遞過去。
翁才立的一個同事好奇地問:“老翁,這女騎手你認識?”
翁才立支支吾吾,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迅速接過餐盒,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一句:“快走吧。”
徐維霞感到一陣心涼,但還是保持微笑:“記得給個好評哦。”
就在這時,另一個同事突然認出了徐維霞:“誒,這不是翁嫂嗎?你怎么...”話沒說完,但意思已經很明顯。
翁才立的臉色由紅轉白,再由白轉青。他狠狠地瞪了徐維霞一眼,轉身就走,連餐盒都沒拿。
徐維霞僵在原地,手里還提著那盒沒送出去的豪華套餐,周圍同事探究的目光像針一樣扎在她身上。她看著翁才立倉促離去的背影,鼻尖突然一酸,心里翻涌著說不清的委屈和自責。
“是不是真的錯了?”這個念頭反復在她腦海里打轉。她原以為靠自己雙手掙錢不丟人,可此刻丈夫難堪的臉色、同事們異樣的眼神,讓她第一次懷疑自己的決定。或許真的像翁才立說的那樣,她這樣跑外賣,不僅讓自己受委屈,還讓丈夫在同事面前抬不起頭。
風卷著落葉吹過,徐維霞緊了緊身上的騎手服,把餐盒放進保溫箱。
她騎著電動車慢慢往家走,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卻強忍著沒掉下來。路上再遇到熟人,她下意識低下頭,連打招呼的勇氣都沒有,心里只剩一個念頭:或許真該聽丈夫的話,別再做這份讓他丟臉的工作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