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賽前夜,京城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位于南城的華國棋院燈火通明,柯白剛結束最后一輪針對性訓練,正準備返回酒店養精蓄銳。
“柯白。”
一個蒼老而熟悉的聲音從走廊盡頭傳來。柯白轉身,看見自己的啟蒙老師,年近七旬的聶九段正站在那間熟悉的“弈心堂”門口。老人手中拄著一根花梨木手杖,昏黃的燈光在他布滿皺紋的臉上投下深深淺淺的陰影。
“老師?您怎么這么晚還在這里?”柯白有些意外,快步走上前去。
聶九段沒有直接回答,只是示意他進門。這間不足二十平米的弈心堂,是棋院為數不多保留著舊時風貌的房間。
一張榧木棋盤擺在正中,四周散落著幾個蒲團,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檀香和墨汁的味道。墻上掛著一幅已經泛黃的字畫,上書“平常心”三個大字,那是聶九段在柯白十三歲那年親手寫給他的。
“坐。”老人指了指棋盤對面的位置。
柯白依言坐下,目光卻不自覺地瞟向窗外霓虹閃爍的京城夜景。明天,他將在那里——新落成的“蒼穹之星”體育館,迎接他職業生涯中最重要的一場比賽。
“明天的棋,你怎么看?”聶九段緩緩問道,聲音低沉而沙啞。
柯白嘴角揚起一抹自信的微笑:“老師放心,我已經研究了小藍最近三個月的所有公開對局。
它的棋風確實獨特,尤其是中盤的計算能力驚人,但我發現了它的弱點——在局勢復雜的劫爭中,它的勝率評估會出現波動。只要我能把局面引入亂戰,就有七成把握。”
聶九段輕輕搖頭,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棋盤上那個因常年使用而微微凹陷的星位。
“我看了它和樸志勛的那盤棋。”老人說,“那不是普通的ai。”
柯白不以為然地笑了笑:“老師,我知道您擔心什么。但現在的ai再強,也不過是程序的集合。人類棋手的直覺和創造力,是它們永遠無法企及的。我是連續五屆的世界冠軍,經歷過無數次被認為‘不可能贏’的對局,但我都贏了。”
他說這話時,眼中閃爍著近乎自負的光芒。這光芒聶九段再熟悉不過——那是年輕時的他自己也曾有過的光芒,是天才特有的、既令人著迷又令人擔憂的光芒。
“三十年前,擊敗卡斯帕羅夫時,人們也是這么說的。”聶九段的聲音帶著歲月的重量,“那時我們都認為,國際象棋和圍棋不同,圍棋的變化比宇宙中的原子還多,計算機永遠不可能戰勝人類頂尖棋手。可現在呢?”
“可現在站在這里的是我,柯白。”柯白的語氣依然自信,“我不是卡斯帕羅夫,小藍也不是神仙。這次不一樣,老師。”
聶九段長嘆一聲,從棋盒中取出一枚黑子,輕輕放在棋盤的天元上。
“你知道為什么圍棋棋盤是方的,棋子卻是圓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