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石屋,阿原頓時一愣,短短幾日,外面的景象已大為不同。
石屋本是死谷之中最偏僻的角落,霧海之旁寂寥的一隅,何時曾聚集過這么多人放眼望去不知多少人竟排成一條長龍,蜿蜒直至隱沒在迷霧之中。
雖然每個人之間都隔著很遠,但這么多人匯集在一起本就是件奇事。更奇的這些人或坐或臥,一個個東倒西歪,可從遠處一看卻井然有序,鴉雀無聲。
“這些人是要干嘛領吃的么”阿原疑惑地問道。
“哈哈,這可比領吃的重要多了,他們在等你啊,阿原”沈思含笑答道。
“什么等我”阿原霎時恍然大悟,隨即心頭一陣惡寒
二人的對話,立刻打破了死谷中的寧靜,排在長龍之首的人抬頭看見沈思和阿原二人,頓時一翻身跳將起來,大叫道“沈公子原、原大俠”
“原大俠”
“是原大俠”
“原大俠醒了”
“原大俠醒了太好了”
霎時間,寂靜的死谷像是一下子從睡夢中醒來,喊聲如波浪一般傳到遠方,匯成滾滾洪流,那是震耳欲聾的狂呼“原大俠醒了”
原大俠之名,何曾這樣被千百人同時呼喊過阿原一時熱血上涌,差點喜極而泣。
原大俠一路披荊斬棘,不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也沒換得一個人真心實意叫上一聲“大俠”。誰知稀里糊涂地昏睡了幾日,醒來竟成了萬眾矚目的英雄,世間境遇之奇妙,委實讓人難以捉摸。
還沒等阿原好好體味一下胸中的酸甜苦辣,隊首之人已經連滾帶爬地撲了過來,俯身拜倒在輪椅前,一疊聲叫道“原大俠、原大俠到、到我了,快、快給我打一針吧”
可惜,大俠果然不是白叫的,阿原雖然不大確定“打一針”是什么意思,但可想而知定是要放點血的。昏迷的時候也就罷了,如今渾身發虛站都站不穩,還要放血,任原大俠如何俠肝義膽,也難免有幾分肝顫。
還好沈思在一旁阻攔道“別急,阿原剛醒,讓他歇息一陣子,今天先不打了。”
那人一聽,直如五雷轟頂一般,一時聲淚俱下,連連磕頭哀求道“沈公子,您行行好,我已經等了三天了啊,怎么偏偏到我這停了呢您看我這塊青斑,都這么大了,咳咳,再不治,再不治就怕傳染谷里兄弟啊”
說著,他又轉向阿原連連叩首“原大俠,求求您救小的一命,您洪福齊天,自有神明保佑,那點血不算什么的,怎么也不差我這一個啊”
沈思一樣的俠肝義膽,聽了這話也無言反駁,只能為難地看著阿原。
而阿原剛剛被成百上千人齊呼大俠,這當口無論如何也下不來臺,只得一咬牙道“罷,抽就抽吧,要怎么弄”
“多謝原大俠,多謝原大俠救命之恩”那人霎時間喜極而泣,伏在地上連連叩首,咚咚直響。
阿原連忙俯身攙扶,笑語相慰此情此景,雖在夢中見過無數次,但終究不如現實真切。阿原一時只覺放點血也不算什么,豪爽地一擼袖子,任沈思將一個碗口粗的鐵環扣在小臂上。
這鐵環跟同心扣是一路貨色,內壁的尖刺抵在他的脈搏上,用力一扣,針尖入肉的滋味著實不好受,可原大俠還是談笑風生,頗有古人刮骨療毒的膽魄。
不過一壺茶的功夫,沈思已經從鐵環延伸出的一個小口接滿了一小碗鮮血,阿原扭頭看了一眼,忽然有點眩暈。
“這么一小碗血,能換得一個人性命,值”
原大俠雙目微闔,悠然一嘆,巧妙地掩飾住了滿眼的金星,也換來一片震耳欲聾的呼喚聲、叫好聲。
身前跪拜之人早已五體投地,顫巍巍地湊到沈思面前,如信徒接受圣物一般雙手高舉過頂。
沈思面沉似水,取出一個細管狀的機關物,一根寸許長的細針嵌在上面,頗有幾分猙獰。只見沈思用那機關物在血碗中一抽,頓時如長鯨吸水一般將碗里的鮮血全吸了進去,緊接著將那針頭對準面前之人的手臂,用力一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