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李木紫對答如流“真要奢談什么大義,天下人還有五個億的債務等著錢前輩去還,我不能讓他一直處在這險境,我們哪一個不是有用之身,還能跟你們區區一個土狼屯同生共死不成我幫你們不是因為大義,是因為我放不下你們,而現在你們舍得一個小姑娘,我也舍不得。”
此時李木紫已經處在了高度愉悅狀態,恰似吃糖餅領工資時的馮瑾,或者一邊喝酒一邊打架的凈草。冒著什么什么之大不韙,但是在道德上卻又有堅實牢靠的基礎,竦長劍機槍兮擁幼艾,一個人擋住千夫戟指,真是讓她爽到不行。
她那源自老母雞的本性,也深深地鼓舞著她,護住身邊的幼崽。
唉,人類就沒有母性嗎
藺老太君的面孔變成暗灰色,此刻她似乎終于被肩上的重擔壓垮,從三十六宗門之一的掌門尊師變回了一個弱不禁風的婆婆。剛才她還把拐杖掄得咚咚響,現在她身體大半的重量都倚在那鳳頭拐杖上了。
想換上別的小孩子,也是行不通的,李木紫肯定還會攔住。
藺老太君聲音沙啞地說“既然如此,我們也就只好熄火泄壓了。但我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傷病者凍死,只能盡快對黑石山的兩位山主降服。”
鍋爐房內一片沉默,只剩下鍋爐與管道的金屬吱呀聲、爐膛里轟轟的火聲、和門外呼嘯的寒風聲。
李木紫繃著臉。她既然已經作出了選擇,也就并不會因為對方的這點表態而繃不住。
藺老太君又說“只是還有一點,老身以及數千同門想要請女俠成全。我們想要把圣女大人再次托付給貴債務部,安全送到玄武洲春源崖去,我們愿再次許下一百萬刀的鏢金。”
李木紫微微點了一下下巴“可。”
藺老太君說“請貴部現在就走,走了之后我們立刻請降,時間刻不容緩。”
李木紫說“可。”同時望向錢飛、馮瑾那邊。
屯子里還有錢飛的一千來個舊員工,如果錢飛不愿意走,她也得想辦法勸說錢飛。
馮瑾開開心心地就要朝她跑來。
凈草卻赫然雙手合十,一副大慈大悲女菩薩的樣子,走到藺老太君身邊。這令李木紫心中涌起了一種甚為不祥的預感。
凈草大慈大悲女菩薩絕對是裝出來的,絕對是在這個節骨眼上憋著壞。
只見凈草眉眼低垂,道貌岸然地開口說“苦也苦也,眾生皆苦。藺老施主行此大功德,必有福厚善果。你放心,雖然他們都走,但貧僧會留。貧僧會先獨自跟山主們拼一把,如果贏了,那當然善了個哉的,如果死了,藺老施主再率眾投降不遲。”
藺老太君的手在抖,連拐杖都在抖。她以震驚而大為感動的眼神看著這位火山寺武僧,同時又像是在看著一個白癡。
李木紫噌地站了起來,跺腳吼道“你你偏要給我添亂是不是現在是可以開玩笑的場合嗎”
凈草依舊雙手合十,眉眼低垂“貧僧像是在開玩笑嗎你們速去,不必管我。”
馮瑾當場左腳絆右腳,一個趔趄,總算錢飛扶了她一把,才沒有摔個大馬趴。
錢飛“你沒事吧”
馮瑾“沒、沒事”
情勢翻轉完全超出馮瑾的預料。原本是李木紫堅持要留,她想離開此地就只能指望凈草,現在李木紫主動想走了,她喜出望外,而凈草又開始整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