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人群中的綢緞商突然高喊:“楚狗滾出長陵!”幾個潑皮趁機將爛菜葉擲向呂思澈。
驪陵君側身擋住幕僚,任由菜汁在雪色錦袍綻開墨梅,袖中楚王璽印隔著布料硌疼肋骨。
徐福的輕咳聲從廳內傳來。
驪陵君瞥見對方指尖纏繞的傀儡絲正泛著幽藍,突然拂袖震落衣上穢物,厲聲喝道:“既是本王府中惡仆,自當按秦律嚴懲!來人——將這三具尸首拖去焚化場,骨灰灑進灞河!”
呂思澈猛地抬頭,正欲勸諫卻被主子眼底的血絲駭住。
當府兵抬起擔架時,驪陵君突然俯身拾起半塊黍米餅,在萬眾矚目下緩緩送入口中。
霉斑混著血腥氣在舌尖炸開,他喉結滾動咽下餅渣,轉身對人群長揖及地。
“孤治下不嚴,愧對長陵父老。”
已徹底變得烏亮的鬢發垂落,遮住他抽搐的眼角:“即日起閉門思過,凡涉及此案的門客仆役——”他拔下金簪劃破掌心,血珠滴在青石階上凝成符印:“皆廢修為,逐出大秦!”
“還我趙娘子!”
瘋癲癡傻的老乞兒卻仍是不依不饒,嘶吼聲刺破人群喧嘩,沾著泥垢的指甲幾乎戳到驪陵君鼻尖。
呂思澈慌忙去攔,卻被老者另一手甩出的半塊尖石子砸中額角,在轉瞬凝成的真元罡罩上蕩起數層漣漪。
“殺人償命!”
老乞兒的唾沫星子混著血絲濺向驚愕的質子殿下之際,徐福的茶盞卻恰巧輕輕磕在紫檀幾上。
青瓷底沿觸木的脆響仿佛某種咒令,癲狂的老者突然僵在原地,許多根透明的絲線精準地刺入了他后頸的三焦要穴。
這名孤苦老人的聲討之舉戛然而止,枯瘦的手指懸在半空,接著竟緩緩收歸原處,渾濁瞳孔里映出驪陵君突然綻開的溫潤笑意。
后者伸手扶住渾身抽搐的老乞兒,掌心觸到對方沾滿污穢的破襖時,胃袋猛地痙攣。
“老人家受了驚嚇。”
驪陵君喉結滾動咽下反酸的膽汁,任由老者口鼻溢出的涎水滴在織金云紋前襟,將昨夜才熏過沉水香的錦緞浸出酸腐的霉味,清柔的嗓音里恰到好處摻進三分哽咽,又塞了個鎏金香囊入他懷中:
“呂先生,速送濟慈堂好生將養,著人備十兩安神散、三匹素絹。”
呂思澈袖中滑出塊犀角牌,牌面“慈”字閃過朱砂光澤。兩名灰衣雜役抬著藤編軟轎從儀門轉出,轎簾上凈塵符無風自動。
當老乞兒癱進轎中時,徐福的傀儡絲已化作青煙消散,只在老人后頸留下星點紅斑。
圍觀人群中的藥鋪伙計突然嚷道:“濟慈堂的安神散要配雪蟾血!”綢緞商立刻接口:“君上仁德!”幾個潑皮悻悻縮回巷角,監天司的赤絳衛收戟退后三步,精鐵甲胄撞出整齊悶響。
賣炊餅的婦人抹著眼角跟身邊人耳語:“瞧瞧人家王子殿下,被賤民沖撞了還以德報怨。”
他丈夫卻啐了口濃痰,靴底碾著《養生練體訣》殘頁往人群外擠:“作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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