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住手”
持矛的衛兵對東條的大喊聲置若罔聞,獰笑著將長矛刃口架在了亞瑟的脖子上。
后者像是嚇傻了一樣沒有半點反應,仍舊自顧自地注視著書頁。
哇哇行省瑣記
這本書里記載著關于嗷嗷啦啦家族的歷史,領地的變遷,還有哇哇行省大致的地理風貌和人文軼事。
書是亞瑟問東條借來的。
這個時代能識字的人很少,東條天生聰慧敏銳,自學了一些簡單的字詞,他雖然看不懂這本書,但一直將它帶在身上,珍視非常。
“聽我說話”
衛兵的心情愈發不爽起來。
這個身份不明的人既然會出現在領主大人專屬的車隊里,那他不是下賤的貢男貢女就是試圖混入領地的流民。
稍微有點身份地位的人都不可能和這群低賤的狗混在一起。
如果有人愿意和畜生共處,那就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他也是這群賤種的同類
區區賤種居然敢穿貴族此能穿的華服簡直和領主大人身邊那幾個頤指氣使的貢男貢女一樣讓人生厭
東條身邊的衛兵奇怪的看了眼這個發抖的家伙,有些不明所以。
“你抖什么”
“區區一個不認識的貢男而已,就算是你也有權隨手殺了吧。”
“不,你們根本不明白那家伙根本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東條死死地盯著亞瑟的方向,幾天前的地獄一幕重新浮上心頭。
他和亞瑟相處過一段時間,多多少少能知道這個非人的生物平日里的一些思維邏輯。
亞瑟在面對常人時會顯得和善而易于交談,不會有強者的架子,但如果對方是那些沒有被他承認為人的家伙
“你說什么”
一旁的幾個衛兵從東條的語氣中感受到一絲絲涼氣,他們本能地看向了亞瑟的方向。
當現實中的場景映入腦海,衛兵們瞬間失去了言語的能力,瞳孔收縮到針尖大小。
發生了什么
“走了,我們已經到站了。”
“好的,老大。”
隊長恭敬地低下頭,跟在亞瑟身后。
攔在前面的衛兵還沒有反應過來,眼看著亞瑟起身向前,雙眼平視前方,看都沒看自己一眼。
還沒來得及暴怒,這個衛兵就感覺到身體莫名的一輕,仿佛整個人突然減了幾十斤。
“嗯”
衛兵疑惑地回過頭,看向背對著自己正在走遠的兩個人,他們的前方是其他的幾個衛兵。
那些人正驚恐地看著自己,身體像篩糠一樣抖個不停。
“喂,你們在看什么”
一開口,衛兵就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不對勁,說話有些漏風。
他已經失去了一部分聲帶,發音時聲調會更高更尖細。
“我,我這是”
衛兵呆呆地低下頭。
光信號轉化為化學信號傳入大腦,大腦立刻陷入了當機,無法理解眼前的一幕。
本來還很模糊的痛覺逐漸開始蔓延。
“啊啊啊啊”
凄厲的慘叫聲響起,缺了一小塊的衛兵坐倒在地,他的身上非常明顯的刻畫出了一個肩膀的輪廓。
站在城門口的東條和衛兵們看的非常清楚。
亞瑟在起身站立的時候,身上自發的亮起了一點單薄的灰色光芒,緊接著,那些與他的身體發生了接觸的長矛,盔甲,血肉,骨骼所有的東西都蒸發不見了。
憑空消失。
剩下的唯有細碎的金屬塵埃隨風飄散。
一點血沫隨風飄到了城門口一個衛兵的臉上,他手里的長矛瞬間“哐當”一聲滾落在地。
東條雙拳緊握,努力地平復著激蕩的心情。
“所以說你們不明白那家伙也是,連自己被完完全全的無視了都不知道”
“你說,什么”
一個衛兵顫顫巍巍地看向東條。
“你走路的時候,會關注腳下踩死了多少蟲子嗎”
之前,在五十次的拋硬幣全部奇跡般地成功之后,東條曾經欣喜若狂,以為是上天的眷顧。
但眼前的這一幕讓他回想起來,自己究竟帶回來一個什么樣的存在
哪怕明知對方不會傷害自己,對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東條仍舊無法控制這種想要逃跑的本能。
他的身體在不斷催促他立刻遠離那個生命體
東條的話說中了一半,但另一半并不正確,因為亞瑟并沒有完全無視這幫人。
一個正常人看到蟑螂,總會忍不住碾死它。
亞瑟的心情本就不好,在看到這幾只蟑螂的時候一下子變得更加糟糕。
眼看著亞瑟一步步走來,幾個衛兵終究撐不住了,一屁股坐倒在地,手腳并用的狼狽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