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始元元年十一月,山西,太原戰場。
去年以來,整個并州以及周圍大小勢力,全都擠在這小小太原盆地之中,你來我往,相互廝殺。
戰況之激烈,死傷之廣多,令人瞠目結舌。
已經有很多小部落被滅殺在戰場,一點聲響都沒有發出來,然后就被兼并。
不過,隨著子旬從彭氏歸來,他立刻組建了一支千人的精銳,送到了虞國作為雇傭兵。
然后虞國就爆發了。
先是把鮮虞氏,以及給他助拳的邛方兵馬擊退,接著向北,偷襲北唐邑,想要將帶著商盟旗號的聯軍給覆滅。
于是,始元元年十一月,以北唐邑為核心戰場的戰役,徹底爆發。
站在城頭,上危軛臉色不怎么好看。
他突圍的兵馬,全被城外的“虞國”軍隊擋回來了。
但看到這群人面相與裝束,上危軛又看到突圍失敗的手下,不由得憤怒吼道:“什么狗屁虞國軍隊!分明就是大邑商的軍隊!該死的殷商賊軍!該死!他難道不是商盟的一員!他怎么敢插手的!”
他的憤怒,只是無能咆哮。
站在他身邊的隆蔚,并未有太多的情緒。
他被圍的消息,這會兒估計是已經發到了代后,想來代地的援軍,不日就會抵達。
現在的突圍,只是為了給后方打草驚蛇,預防對方圍點打援的盤算。
至于如今的損失,也不算什么。
只能說上危軛就是沉不住氣。
正想著,忽然有人上來,帶來了北方的最新情報。
“快說!快說是什么消息!”上危軛一臉期待的說,“可是燕國知道大邑商攪局,準備出兵了?”
“非是如此。”這人神情肅穆,但因為上了年紀,哪怕沒有皺眉,眉心也是多了個“川”字,給人一種化不開的憂愁感,“平北將軍府從草原南下越冬,帶來了西北的大量色目戎族,總數在六千青壯。
朝廷來了命令,讓我們將這六千人帶著,全部消耗在太原戰場。
然后用這些人命,想辦法從虞國,弄來足夠數量的俘虜與人口,尤其是姚姓部族,有限進行針對,不能讓諸姚重新匯聚在有虞旗幟下。”
聽到這個命令,上危軛明顯腦袋有點宕機,不怎么明白燕國怎么突然會下這個命令。
而隆蔚卻很清楚辛屈的想法。
平北將軍府,是辛屈安排在漠北控制當地發展速度的工具。
而隨著平北將軍府的發展,哪怕獾姒有意加速當地的華夏化,也會因為流入大量外族而漸漸脫離掌控。
那么,想要解決這些外族,就需要一個地方來坑殺他們。
若是在草原上坑殺,那肯定會讓草原上下對燕國離心離德。
但要是將他們直接帶入太原戰場的話,不管如何,色目異族的出現,第一時間就會淪為各家人牲祭祀的目標。
要知道,燕國這邊對于與中原族群長得相似的奴隸死亡,哪怕是病死,有些時候也會好好的抽查檢測,確定這些奴隸的死亡原因。
就是怕有些人還保留了人牲祭祀的傳統。
借口自然是天帝不喜,他不需要這種鬼神祭祀的手段,但肯定還會有些不甘心,若是不能進行嚴打,辛屈擔心這些影響會繼續外溢,從而將他好不容易拉出半條腿的祭祀傳統,給重新按回去。
但對于色目異族的檢查,下邊就選擇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畢竟這些異族是從漠北以西弄來的,他們很多都未曾開化,真正的茹毛飲血,妥妥就是一群野獸。
既然是野獸。
那就沒什么好說的了。
祭祀了也就祭祀了。
朝廷的官員們也不會太多置喙。
也正是這樣的態度,一些保留人牲祭祀傳統的人,會花高價買色目奴隸,連帶著一些奸商,就在傳言,色目奴隸就是野獸,不管是祖先還是鬼神,都會很喜歡的。
然后,就是如今色目奴隸的價格上漲。
這也是為什么平北將軍府,明明朝廷沒有給多少錢糧,他們還是自給自足,并且源源不斷的從更西邊將這些色目人誆來。
擺明了就是準備賣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