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道,并沒有討論太久。
因為魯父這邊拿到的書,很多都類似于“故事類的傳記”,這玩意兒需要自己去通讀,然后一點點的體悟。
古之文書,多用文言文,號稱微言大義,除了因為在紙筆墨硯還未成批量出產的時代,任何一種書寫材料,想要制造出來都耗費頗多。
更重要的就是,中國人,不喜歡將話說死。
非黑即白,從來不是這個世界的常態。
更重要的就是,“道家”的思想,一直影響上古先賢。
老子的那一套五千言道德經,是真的結結實實將“道”這個概念,徹底闡述了大半。
樸素唯物主義辯證的思潮影響下。
就如之前子豫所言的那樣,道理在一定范圍內,是經得住考驗,但在這個范圍外,道理就不見得是鐵律了。
所以,古代的經義,絕對不能說死,萬一有個好歹,你說不定要被定在恥辱柱上一輩子。
此外,就是傳抄的問題。
魯父手中的東西,是經過下邊整理的,根本不可能是辛屈的原本。
他雖然有心思寫很多東西,但不是萬能的,他仍然需要有人幫忙編纂謄寫。
而這些活,大部分交給了剛剛從學校里畢業,選入宮內的中書官們手中。
如此一來,總會有中書官在謄寫的時候,加入符合他們習慣的詞語。
也不是他們想要篡改什么,而是辛屈寫的文字內容,其實有相當一部分,會下意識用白話文。
而白話文,不符合作為正式文書的標準規范。
雖然現代一直吐槽文言文很難學,可文言文本身就是一套記敘范文,能夠極大程度的降低“文書內容”在傳播之中的失真。
雖然后世翻譯的時候,總會加入各種各樣的見解。
但只要你不走入邏輯的死胡同,那么“經義”就可以被自己注釋。
所謂“我注六經”與“六經注我”,就是這個方向的延伸。
這能在一定程度上,保證“經義”的生命力。
為什么《易經》是百經之祖,就是這個原因。
因為易經讀懂了,你能從里頭看到道、儒、法三大家的影子,甚至你還能看到一些佛教的影子。
雖然佛教的是屬于牽強附會,但不可否認,在宋代的文人手中,漢傳佛教其實已經完成了合流。
而辛屈本人,并沒有受到“原生佛教”的影響。
所以他本人寫《佛術》一文的時候,就是用他個人的理解,以及體悟,整理出來的《佛術》,說到底,這玩意兒也是受到了辛屈本人的影響。
總之,一切的一切,都以辛屈成為這個時代的“文宗”而結束。
不管你想要讀寫什么儒、什么法、什么道,你總要接受辛屈本人的哲思轟炸。
尤其是,辛屈還受過馬列毛的影響。
多且雜,算是魯父本人的感覺。
他也是今天與子旬他們論道的時候,才感覺辛屈這個人,知道的東西太多了,而且方向很多是南轅北轍的。
但偏生他本人,好像不受這些南轅北轍的思想影響,自己就有自己的理解。
想到這里,魯父看向角落里的子車余慶。
他。
似乎強調過,他的學派,是中庸的。
所以,這就是中庸嗎
“好了好了,頭暈腦脹。”子旬擺了擺手,打斷了還想繼續說的魯父,“辛屈腦袋里的東西,究竟有多少。這么多東西存在腦袋里,他真的不會頭疼嗎”
“確實如此。”不少人也都揉了揉發脹的眉心。
第一次感覺到,知識如此多的痛楚。
魯父點了點頭,也不多言,起身的時候看了一眼還在寫字的“殷儒”們說:“記錄的時候,最好用燕國的隸書。
隸書的體系完善,字也多,能表達更準確的意思。
畢竟,最后謄寫出來的都是文言文。
只有文言文,才能保證失真的降低。”
“好,你們回去之后,好好記錄清楚。”子旬沒有反對,因為他很清楚,殷商巫師將文字看得很重,而辛屈本人就是個神人,一己之力整理出了兩三套文字系統,而最完善的,自然是隸書,并且隸書的造字法他還發出來了。
地方上已經有些部落,開始用辛屈的“造字法”開始造字,短期內,能彌補文字的不足。
畢竟辛屈的隸書,這些年發展下來,也就只有五千出頭的文字,跟歷史上巔峰期的八九萬字比起來,差太多了。
但也比甲骨文強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