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重得快要將人壓垮,而在這樣的夜里一身黑衣的,又是什么人
還好這件黑衣的主人已經回來了。回的雖然不是家,但客棧大堂的溫熱也足以瞬間融化了覆在他頭發和肩膀上的薄薄雪晶,把所有的寒冷都騰成一陣淡淡的輕霧。
他顯得很疲累。正在關門的店伙計看到他,就愣了一下。因為他記得十幾天前他走的時候,好像并不是這樣青透失血的臉色,這樣疲倦消生的臉龐。
不過愣了一下之后,他還是露出喜色來,道“客官回來了”
這個黑衣人就也對他回以一笑――原來穿著這樣一身黑衣的人也是會笑的,并且一笑起來,那張臉就一丁點兒冬夜的冷峻肅殺之氣都看不到了。
他笑得很溫暖,就像生來就是這么讓人溫暖。
“對了,客官。”店伙計搓了搓手,指了指大堂的角落。
昏暗的角落里原來還坐著一個人。被黑衣人目光移過來,她才站了起來。躍躍光影中,看得出她的窈麗與高挑。
他走過去。
“你回來了”――她將語調沉到最冷最淡,說的卻是一句明知故問。
“嗯。這里太冷,我送你回房去。”黑衣男子卻沒有多問什么,因為不問也知道,她是特地在等自己。
她卻哼了一聲。“我等你到現在,今天的事情,這樣就想算了”
黑衣男子一怔。“哦,今天對不起。”
輪到她一怔。她還沒有開始發作呢,他今天樣樣阻止她、態度在她看來狠惡得很,她還沒有一一聲討呢,怎么他就這么快就說了句“對不起”出來了
“那時候――沒辦法。”他低低地又說了一句。“我知道你心里定是憋悶、委屈、難過,只愿現在跟你道個歉,能讓你好過點。”
她一下子就完全沒了話,在這里反反復復想著的那些言語,一句也不能用。她只能咬一咬唇,道“對不起什么,你以為我在生氣我看是你――你這樣小心眼,必定還在生氣我今天不給你療傷,你裝什么大方”
黑衣男子卻搖頭。“怎可能。秋姑娘,我那時只是說說,沒真怪你,你不要放在心上。”
“那你”被稱作秋姑娘的女孩子伸手試探性地去觸了觸他肩上被撕了幾道口子的外衫。“你真的還好,真沒事,真不用我幫你療傷”
黑衣男子搖頭。
“毒也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