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黎吶吶“他若不教我,那時就將我殺了,我自活不到今日。”說著忽思及這一年來竟發生了那許多事,只覺匪夷所思,當下也不管凌厲知不知曉,便都一一說起。他孤身入這江湖以來,所行步步皆險,可似乎很少能得這樣訴說。顧世忠、朱雀、夏錚、陳容容、單疾泉――自師父逢云道長身故后自己遇見的那些可稱師長之輩,都因種種原因無法令他傾心而訴,而唯有凌厲是他引為心之倚仗的。
待說到在梅州還學了陳容容的八卦劍法時,君黎才遲疑了一下,道“我卻不知學那劍法,得當不得當。”
“有什么不得當”凌厲反問。
“凌大俠那時不是說,我跟你學劍,就要把旁的劍法、心法口訣都忘了嗎”
“那時你根基淺,而又要短時有成,我自然要叫你忘了旁的心法口訣,免得分心而亂。一擊而殺之劍法,原就重出劍時心念之純,倘有雜念,在學時是一無所成,在用時便是滅頂之災。我的本意,自不是叫你再不能學旁的劍法。只要你用劍時能心境澄明,不致令劍法之間互為牽引阻絆,當然便沒有什么不得當。想來――你自小學道,于心境修煉上頗有過人之處,再加上你學那八卦劍時于武學心得已深,也便未曾遇到阻滯。以你如今的修為,當不必似初學時那般謹小慎微了。”
“心境澄明啊”君黎喃喃。他知道,這固然是得益于自己自幼修道,卻也是受益于朱雀所授明鏡訣內功心法中的“觀心”這一意。自己之前在熟習新的劍法后并未發現不妥,彼時納悶,如今聽凌厲這般解釋,懸著的那絲擔心也便放了下,知道從今往后,不要說八卦劍,縱是遇到再多新的武學,大概也不必心有顧忌了。
“若非今日這時地不當,我倒又想試試你的功夫,看看你這個朱雀的親傳弟子,如今到底有些什么本事。”凌厲笑道。“罷了,反正來日方長,我們另尋時間。”
“什么來日方長。”蘇扶風輕輕咕噥一句,“待不到幾個月,不是又要走。”
“這次不走了。”凌厲側過頭,應了一句。
蘇扶風好像吃了一驚,“不走了”
凌厲點點頭。“往后也都不去了。”
“往后也不去”蘇扶風有些狐疑,“那――她呢”
“她已好得差不多,不必一定要在那里,這次與我一起回了中原。”凌厲道,“我暫將她寄在可靠的人那里住下,晚些慢慢與你說。”
“這么要緊的事情,怎么不先跟我說”蘇扶風驚訝之余,顯是有些生氣。
“沒說的事情多得很。你也是急急忙忙的與我說這三支之會,哪里還有時間說別的。”凌厲無辜得很。
蘇扶風咬了唇,不再言語。今日勢急,適才見了凌厲到來固然驚喜,可也確實是為情勢所逼,只顧與他講了此間情形,想了對應之策后各自行動,全然顧不上理會旁的。現在想來,他今年確是回來得早了――去年他八月才到了臨安,可今年不過七月初一,他在來此之前已經去過了臨安,回過了家,得知她動身前往洞庭才追跡而來,算起來,比往年又豈止早了一個月,若不是有特別的原因,當不會如此。可夫婦二人大半年未見,到現在竟是連句體己話都沒時間說,蘇扶風念及此處,不覺也有些心中發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