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君黎總覺得單疾泉眉間始終未舒,言談間竟爾少見地會有些心不在焉,仿佛刺刺在面前也不能令他專心一意。他不想打斷刺刺與父親久別重見的歡喜,是以并不發一言。他也另有心事躊躇――他本要與單疾泉提起自己與刺刺之事,可是此際似乎并不是恰當的時機,這黑暗牢獄看來也不是好地方,加上自己的喑啞丸藥效未退,只怕言語都會不甚利索便當。
“刺刺,這樣吧。”單疾泉到底還是打斷她道,“你們今日還是先離開青龍谷,不要讓旁人得知你們來過。”
“為什么啊”刺刺不解,“反正爹后日就出來了,我這兩日就留在家中,難道教主還能把我怎么樣嗎”
“教主的脾氣你也知曉的,倘若知道你悄悄與我見面,免不了又要生氣,倒不如待我真出來了再計較。”單疾泉道,“聽爹一次。”
刺刺聽他這般說法,也只得嘟嘴應了,“那我向娘報個平安,就和君黎哥先回城去。”
單疾泉點點頭,望向君黎,“君黎,這一次又要”
“我會照顧刺刺的。”君黎接話。
他嗓音低啞,但那語氣之中的不容置疑讓單疾泉一顆憂重難安的心一時竟也稍稍靜穩下來。他再點了點頭,不再言語。
兩人離去之后,一切生氣仿佛再度失去了,便如從未有過。死寂再度占據了這個陰冷而空蕩的地下。事實上單疾泉在此地太久,已經很難準確地判斷時辰,只能依靠每日送來飯食的時點大致推斷。這會兒應近了子時,十分不早了,可是腦中紛紛繁繁,卻竟無法入眠。
他在黑夜中靜坐,以嘆息壓抑著心潮起伏。他一直能夠坦然留在此地也是因為他知道刺刺沒有危險――可如果――如果她要陷入那個“危局”,自己絕沒有坐視于此的理由。
只能希望,君黎是真的讀懂了自己言語中,要刺刺遠離青龍谷的迫切。
夜暗深沉,不知又過幾許,牢獄的沉寐才再度被打破。這一次他沒有起身相迎――拓跋孤毫不收斂的步聲,他已經聽得太習慣了。
“考慮得怎么樣了”來人果然是拓跋孤。他隔欄站定,望著那個倚壁而坐的他,一句客套的開場白都不需要。
“這么晚了還不休息。”單疾泉沒有立時作答,淡然語色里卻帶著絲輕諷。
拓跋孤嘴角微動,“單先鋒,我已經退讓一步了――兩件事情,你只要答應其中一件,我立時便放你出來――你還是定要叫我失望”
“兩件事也不過是同一個目的,答應一件與兩件本也沒有區別。”單疾泉道,“我的意思早就說明白了,以教主你對我的了解,該知道根本不須一問再問。”
“那么你是打算一直留在這地牢里不出來了――也不打算為笑夢和刺刺再考慮考慮”
單疾泉聽到這一句,忽然抬目對他炯炯而視。“你竟還敢這般提到笑夢,提到刺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