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黎一試得手,逐漸吸噬灼熱之息已多,原本寒屬內力卻早耗涸,也有些許不甚適應。他雖恨拓跋孤與霍新耍弄這般手段,卻到底還不想要了霍新的性命,“流云”的綁縛之力微收,手掌稍動,覷準霍新拇指穴位,驅動青龍心法之力反灌而回。霍新只覺一股灼熱之力自少商穴箭般穿透臂腋,直逼肺腑,胸口便如要被燒透般銳痛起來,一時隱忍不住,竟劇咳不止,但臂上困力已消,這股力量也將他擊退了幾步,總算脫開身來。
還不曾有人敢信這一掌的勝負竟已逆轉,只有單疾泉望見了拓跋孤的臉色。他已不記得上一次見到他如此面色是何時了。他見他手握扶欄,那木圍已幾欲斷裂。
――拓跋孤是明白的。這從少商穴經手太陰肺經直入臟腑中的一縷熱力,赫然正是那一晚他傷了君黎的手段。這小道士不過是以牙還牙而已,但此事在自己的地頭上、自己眼皮底下發生,又如何能忍
君黎已于雨中轉過頭來。“霍右使,”他雖說著霍新,卻望著拓跋孤,不無促狹地譏諷道“回去讓你們教主療傷吧。”
果然,他就連這一句冷語,也是睚眥必報的。
拓跋孤受足了挑釁,亦只能牙關緊咬,無可反駁。他是這一局的仲裁,霍新踉蹌退后,敗相已明,而君黎卻渾然無事地站著,似比之前兩掌還更神采奕奕。他無法在眾目睽睽之下顛倒黑白。
大雨仿佛是有意而為,此時竟就漸次停歇。整個演武場都靜了,靜得只容得拓跋孤一人慢慢地自檐下走到場中。他踩著泥濘,踱步到兩人之間的這一段路仿佛很長――他是在思考應該做些什么。他不甘心就此放君黎與刺刺離去。這里大多是他的人――唯一的一批外人也是來自顧家,依然與青龍教有扯不斷的淵源,親大于疏,倘若他出爾反爾地強留君黎,哪怕立時取了他的性命,也未必便真就如何了。
可是要放棄了一切公義作出那樣的事,畢竟不是那么容易。他在停下步子的時候,終于還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沖動。他是聞名天下的青龍教主,他可以憤怒,可以殺人,卻唯獨不能夠背棄承諾。
“看來,青龍教今日是留不住你們了。”他最終還是這樣開口。“便只能希望君黎道長往后能善加照顧刺刺,勿要令她有半點傷損。”
君黎感覺得到他殺氣的起落。他倒也佩服拓跋孤此時氣度,當下道“那便先謝過教主了。適才失禮之處,還望教主不要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