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君黎終于看了她一眼。她表情那般憂懼而認真,適才因單一衡而微紅的雙目,此刻卻只映出了自己。他當然知道她說得對。單一衡此時面色顯見好了許多,應是已脫險境,內傷雖沒那么輕易痊愈卻也不會再行惡化。他只是只是深知單一衡對她的重要深知在她失去了哥哥、父親、母親之后,這個弟弟有多重要。
是他要將單一衡捉進內城來的,不是么即使他們早已不提,無意的死,單疾泉的死,顧笑夢的死,都與他脫不清關系假若這少年竟因此有了意外,他不知,還能如何面對她。
“好。”他終于還是松開了手,“都聽你的。”
他獨去一旁閉目調息,才驚覺這股內力入體未久,竟已無聲無息向心脈要處滲去陰毒之力果然不可以常理奪之,這又何止是一團“污泥”以毒蛇譬之亦絕不為過。幸好“若虛”一向將他心脈護得甚好,“毒蛇”不得其隙而入,一時懸停于心脈一周。
他由是先運起“觀心”,以神識內觀此力片刻。這股勁力以一擊而言已足稱豐沛,修習者固然足稱高手,而其陰柔如沼,細潤潛移之性,似足證其主人比之此前所遇內功高手如拓跋孤,又多了何止百倍奸狡,以此性而論,若真要在認識的人里找一個比對,大概更像是單疾泉會用的招式。
可單疾泉死了。單疾泉就算活著,也絕不可能對刺刺和一衡出手。
毒蛇般內力在此時游動了下心脈無隙可乘,它竟就近流向了別處,宛似尋找獵物的活物,若非正處“觀心”,大約自己也對此毫無所覺。不能怪單一衡太過“木木”的,是這手法實在太過陰險。
今日并沒有許多時間細看,他止了“觀心”,便以“重逢”融之。“重逢”比之前十訣之妙在于即使是異己之力亦能收歸己用,融諧一處而絲毫不必以強力摧損,由此,雖再不能見這條毒蛇如何攻擊自己,但若將來想再看看它的樣子,還是能看得著的。
過程并不困難,但仍是花了近半個時辰,比他預想的久些。他不敢將神識全閉,依稀覺得單一衡迷迷糊糊醒來過,嚷著喝了些水,又迷迷糊糊睡去了。刺刺中間出去了一趟,應該是邵宣也來了,但也很快便回來,一忽守在自己這,一忽又守在一衡那,片刻也未真正安心。
好像那一時她也曾守在自己身旁,等自己從“青云手”的偷襲之后醒來。那一時,她是和無意一起。
他真的不想再有一次了。
睜眼時刺刺正坐在單一衡那,但面卻向著自己,皺著眉好像在思索什么事。見他畢了功,她忙起身過來,“如何了”
“沒事。”夏君黎伸手觸到她眉心,“不用這么擔心我。”
“不是”刺刺拂他,“我想到件事。君黎哥,方才去東軒門的路上,你不是給我和一衡都看過脈嗎那個時候你沒發現一衡有什么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