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顧弟妹過月子這個事,劉訓國跟崔大姐說了,崔大姐委屈的差點要哭出來,不過她強忍著沒哭,因為她看到了劉訓國臉上的難處。
去就去吧,反正也沒啥。
她不會騎車,劉訓國差使劉三峰將她送過去,劉三峰一萬個不樂意,低頭一邊將地排車和自行車捆綁起來,一邊嘆息。
劉訓國不樂意了,“嘆什么氣!啊!那是你二叔,你親二叔,外人啊?”
劉三峰聽出劉訓國不高興了,當即也不吭聲了,車子收拾好了,這年頭交通工具有限,要想拉貨送貨都是靠人力地排車。
劉三峰家有自行車算是條件好的,用自行車和地排車捆綁在一起,自行車相當于馬或者驢的角色。
之所以用地排車是因為不單單是送崔大姐,還要運送一些東西,家里老草雞嬔(fu)的柴雞蛋,一共八十個,這可是崔大姐攢了幾個月,都不得給自己孩子吃,也一并帶上。
另外又在自家的代銷點中,拿了十幾斤老紅糖,還有幾十斤皮棉(脫籽棉花),以及十米好看的花布。
待母親坐好,劉三峰騎上自行車,帶動一百多斤的地排車子,朝城里去了。
崔大姐和劉三峰走了之后,劉訓國將代銷點的門先關了,去了父親家中,劉訓國的父親劉尚明已經六十多歲了,帶著老花鏡,留著一把山羊胡,金河鄉人稱劉四爺。
劉四爺處事圓滑,樂善好施,從不與人起爭執,是極有威望的人,劉成國之所以能去交電公司上班,也是接了劉四爺的班。
退休之后,劉四爺在自己家開了個小門市,主要經營各種土產,劉訓國的代銷點能開起來,他也是給了資助。
劉訓國來到劉四爺的小門市部,劉四爺正在用廢舊書紙將各種染料包成小包,根據份量不同,每包從幾毛到一塊多錢。
劉訓國來這里就是說劉成國家送中米的事,劉四爺聽完之后,放下手中的活,結果劉訓國遞來的香煙點燃,淡淡的抽了一口,那雙因為高度白內障,而變得灰白的眼睛中,閃爍著無奈的光芒。
“他不愿意回來就不回來,給了你通知,你該去就去,不給你說,你不知道,這事就算了。”劉四爺淡淡的說。
劉訓國道:“爹呀,我是覺得……這個事吧,不是小事,除了自己的兄弟姐妹,成國不讓我通知其他人,你看……”
劉四爺道:“成國去城里這幾年變化很大,他心里對自己的農民身份很排斥,尤其是咱們這些窮親戚,他恐怕早就想斷了往來了。”
“但是……”劉訓國覺得胸口好像壓了一塊石頭,老劉家人口眾多,劉訓國的堂兄弟就有十幾個,這都是一家人啊,不通知人家?等人家知道了,會怎么想?
劉四爺道:“你想的多,都不是傻子,都能體諒這個事。”
“哦。”得到了父親的肯定,劉訓國也就不在說了,他的意思還是想通知多一些人,但父親的意思是按照劉成國說的去做,家里人能夠體諒他。
“爹呀,八號那天,你去不去?”
劉四爺直接擺手,“我老眼昏花,不去。”
“那……我娘呢?”
劉四爺道:“你去問她。”
劉訓國當即去了后院,后院鋪著青磚,門口西邊還有一顆好大的石榴樹,劉訓國的母親劉崔氏正坐在門口納鞋底子。
劉崔氏的命運和崔大姐出奇的相似,她也姓崔,比劉四爺也大五六歲,今年已經七十歲了,不過身體還不錯,看上去比劉四爺還年輕些,到現在眼不花,耳不聾,“訓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