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不取功名,原因有兩點。其一,在下無名無籍,難以登科;其二家師有訓,報效朝廷,不得為官,只做幕僚。”
“哦?這其一可理解,其二又是為何?”
“家師說了,一入官途深似海,難免身陷泥澤。若要在功成之后,全身而退,這不為官是最穩當的。當年洪武太祖文成武略,最親信的便是劉文成公。”
男子一笑,道:“楊兄是自詡文成公了?”
“在下萬萬不敢。只是將其作為標榜模范罷了。”
倆人已經走至大雄寶殿之前,錦衣男子仰面視天,過了良久,問道:“那楊兄覺得當今圣上與洪武太祖相較,如何?”
“想聽真話?”
“自然。”男子一想不對,便又補上一句,“反正圣上也聽不見我等談話。”
“圣上與太祖之距,如在下與文成公之差。”楊帆笑道。
“哈哈!好一個楊帆!”男子虎步上前,往大雄寶殿之中走去。楊帆緩緩跟上前,依舊只是離男子一步之距,道:“其實在下之語也有不當之處。圣上和太祖就像是嘉福寺之中的大佛,不管是彌勒也好,還是釋迦牟尼也罷,怎么說都是佛,,已是高于天下人。”
先前有些不快的男子臉色稍緩,笑道:“這個比喻倒是有趣,你且說說看。”
“閣下認為,這寶殿之內,誰最大?”
男子一頓,道:“自然是佛祖了。”
楊帆搖了搖頭。
男子轉過身,好奇道:“難道不是?”
“我說是那人最大。”楊帆的手指向角落的那位。
“他?”
“恩,你看。在拜佛的這些人,求到簽,哪一個不是去找他的。佛祖沒說話,他已經替佛祖把話說了。這寶殿還不是他最大?香火錢、功德箱,還不是都歸了他?”
“你的話,有些道理的樣子。”
“這些信徒,拜的是菩薩,說到底,信的其實是解簽僧。”
男子似乎在想什么,接過楊帆的話,道:“甚至,他們更愿意相信解簽僧的話,是吧?”楊帆眼中閃過一絲明光,道:“是的,對百姓來說,佛終究是太虛幻,所以,只是祈求。說白了,就是找一個傾訴的對象,將那肚子里的心事找個不會泄露秘密的佛來傾訴。”
“佛若是真的開口說話了,那便是沾了世俗氣,反而揭開了他那層朦朧虛幻的面紗。這樣的結果,只會讓那些信徒漸漸的明悟過來,原來,走下神壇的佛,就是一個披著金裝的人罷了。”
男子想了很久,道:“那若是佛既不想自己走下神壇,又想讓那解簽僧說的話恰好是自己的心意,要如何?”
“很簡單,找一個能懂佛心的解簽僧。”
兩人對視一眼,會心一笑。
正拿著平安符,拜佛祖的祖大壽,已經將臉深深地埋在了坐墊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