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帆看了一會兒,道:“這三眼火銃能連發幾彈?”
伍長見楊帆問了,便道:“十幾彈吧。”
楊帆點點頭,已經是散彈槍的前身了,“那射程呢?”
“怎么,小兄弟對這個有興趣?這射程三四十步遠的樣子,穿甲可是一流,那八旗子弟之所以不敢和我們關寧鐵騎硬扛,就是怕這三眼火銃的威力。”
“三四十步?”這射程確實夠低的,也就是說馬上作戰,這三眼火銃,要在距離建奴只有三四十米遠的樣子才算是有效距離,連弓箭射程都要比這個遠。正如伍長所說的,這威力在三四十步里,在膛內驟然點燃之后的沖擊力,確實可以是鉛珠達到穿甲的效果。
“那發射完后呢?”
“發射完后,就當榔頭,一砸一個腦袋開花。”伍長反握著火銃,裝著樣子揮舞道。“還記得當時皇太極兵臨寧遠,還只以為我們大明有大炮,我們關寧鐵騎一出,第一波就直接把他們給打蒙了,哈哈。”
楊帆看著這粗制的鐵器,忽然眼前一亮。我特么怎么那么笨呢,這沖鋒槍自己造不來,那毛瑟步槍呢?自己這個偽軍迷,當初在大學研究李鴻章洋務運動的時候,特地翻閱了那膛線槍的資料,也不復雜,漢陽造88式步槍,那射程可是有2000米遠,雖說沒有身后背的那把狙擊槍精度高,但好歹也算是遠程武器了。和這“鐵榔頭”比,那簡直是火器的一個巨大的躍進。而這躍進,歐洲用了200多年,楊帆不介意將十九世紀的武器提前拿來使使。
當然他也僅限于毛瑟步槍了,讓他造個大炮、沖鋒槍什么的,也許搗鼓半天都沒個門道。畢竟,武器的進步,是一代代人的改良,不是一氣呵成的。而中華民族對于農具、火器的改良,卻沒有洋人那么積極了。總是抱著能用就行的方式,這火銃、大炮,都是洪武開國時候就有的,過了兩百多年,還是這個鳥樣子。
看著楊帆在一邊發呆,哈喇子都要流下來的樣子,伍長喝了一聲,“嘿,兄弟,想啥呢?哈喇子都要流下來了。給。”伍長將一碗稀飯遞給了他。
楊帆回過神,不過馬上就神情冷了下來。若是他能夠早點想到,或許,這場惡戰,將變成一邊倒,勝利的天平將傾倒向大明。當然,造槍又不是一時就可以早完,以大明朝這個手工作坊,造了一兩萬條槍,起碼得要個三四年。
“哦,謝謝大哥。”楊帆接過那碗稀飯,看得出來,這伍長心腸極好,自己那碗都是湯湯水水,而自己這碗,都是米粒。楊帆感覺到心頭一暖,這才是兄弟。只是嘮上兩句,便赤膽相見,這種被信任、被優待的感覺,真的很好。
在冷漠的二十一世紀,已經很少能夠感受到這種不攜帶任何功利,只是一種情義的交往了。楊帆沒有吃,站起來走在了鐵鍋邊,喃喃自語道:“有點渴了。將那碗稀飯倒了進去,舀了一瓢米湯水,一飲而盡。”
“幾位大哥,小弟先走了。”夕陽下,楊帆感覺有些暖暖地,牽過小黑,走過一口口灶,看著隊伍之中的人情冷暖,喜怒哀樂。他心中的那份信念,更加堅定了。不能,絕對不能,讓這些遼東兒郎們,變得絕望,變得沒有人性,那樣,實在是太可怕了!他甚至寧愿,寧愿這些兒郎們戰死沙場,流盡那最后一滴血,只為那最初的誓言!
夕陽下,楊帆騎上馬,朝東北望去,緩緩道:“皇太極,圍城打援。你所謂的仁義,是踐踏在了三萬人的尊嚴上!我楊帆就算死,也不會讓這件事發生!”他的手不知不覺握緊了。
待夕陽落下,東北理應有貪狼。
伍長吹完牛逼,準備將鍋洗了,當他掀開蓋子,愣了一下,鍋中多出來一碗米飯。他環顧四周,終于將頭定格在夕陽下的那座雕塑,突然一怔,不知為何,他的心中泛起一股熱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