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帆回過神,道:“等打下了盛京城,第一件是,就是讓你老洪帶著弟兄們種滿整個東北平原。這是大明虧欠你們的。”
老洪手中攥著的布袋不覺松開了。黍米灑了一地,老眼中依稀泛著淚光,他從來沒有想過誰欠誰的,然而,就在楊帆口中聽到虧欠二字的時候,還是不住地留下了熱淚。他的腦海中涌出無數當年的畫面。這些都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講得清,道得明的。
一將功成萬骨枯,當歷史的車輪在進步的時候,必定要有無數鮮血淋漓的生命,在車輪下當做墊腳石,推動著車輪前行。而那些統治者,一個個鮮衣怒馬,在戰車上揮斥蒼穹,豪言壯志。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張養浩的一句元曲,道盡了歷史前進的悲哀。但那所謂的史記,不過是統治者標榜自己功績的家譜罷了。
楊帆想了很多,仿佛是一個穿梭時空的滄桑者,看盡世間冷暖。他就這么走著,走在城中的黃土地上,看著一個個將士,一個個百姓,他的心再一次堅強起來。是的,大明虧欠了你們,那么,就讓我楊帆來彌補你們。堅持住。這三個字,是楊帆這一日說得最多的三個字。只要堅持住,勝利的曙光就在眼前。
對齊大白說過,對老劉說過,對巡邏的將士說過,當然,對他自己也說過。
……
……
已經二十天了。
在城里的百姓也好,士兵也好,都變得沉默寡言起來。從開始的議論、閑談,到后來,就變成了沉默、壓抑。每天都有人掙扎著,要出去。就算死,也不想死地這么憋屈。
“城里的人聽著,我們可汗說了。開城投降,可免一死!”金兵已經派人勸降。皇太極走出營帳,問道:“錦州方向如何了?”
“回稟天聰汗,貝勒爺今日剛傳信過來,沒有任何動靜。”
皇太極眉頭一皺,有些懷疑道:“沒道理啊,難不成是放棄凌河城了?不可能啊,他孫承宗不可能不知道這凌河城的地位。不然也不會來修城了。”
“二哥,你有沒有覺著這次圍城有些詭異?”皇太極看向一旁的代善,“你看,這其一,便是這城墻。修葺速度如此之快,如果是磚砌的,這采石、選料,不可能這么快。可前幾日派過去的探子仔細看過了,確實不是泥夯的。看來這次孫承宗是有備而來。”
代善點點頭,道:“更詭異的是大明朝廷,都已經二十日了。竟然一點動靜都沒有,似乎將凌河城遺忘了一樣。”
皇太極對斥候道:“吩咐下去,傳令按兵不動,他們堅持不了多久了!每天多派一些使臣過去勸降。把我的勸降信帶過去,就不行他們還有糧食補給!”
戰爭是殘酷的,沒有一個建奴會同情城中餓死了多少人。他們想的,只是如何破城,如何南下洗劫更多的物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