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你看看海上的那群倭寇。幾百年前還不知道怎么穿衣服,跑來學習我們老祖宗的東西,連文字都是學我們的。看看現在,還不是拿著那破刀,遠渡重洋地來找我們麻煩?沒辦法,信仰不同,就算短暫地和平,那也只是把那空葫蘆強摁下去,總有一天會浮上來的。”
楊帆嘴角抽動了一下,不知道說什么,他只希望,凌河城內的每個人都平平安安的。然而,這只是希望罷了。他還希望自己回到二十一世紀呢,然而這并沒有什么卵用。
“老祖,今天我想為將士們守夜。”
祖大壽點點頭,道:“也好,你把那碗粥喝了吧。既然那幫建奴按兵不動,看樣子是準備圍城了。這場大戰終將是一場拉鋸戰,把身體搞垮了可不行。小伙子年輕,熬個夜沒問題,但這飯還是得吃得。”他拍了拍楊帆的肩,往城下走去。
楊帆站起來,在秋風蕭瑟中,喝下那碗難以下咽的黍米粥。由于時間緊迫,連脫谷都還沒脫,只能將就著下咽。這一夜,楊帆未眠。
戰事的發展,果然如同楊帆他們所想的那樣,八旗子弟開始在凌河城四周挖壕溝。而在凌河城中的楊帆也只能這么眼睜睜地看著。能怎么辦,下去打不過,還不如等待時機,一舉突圍。
秋天氣候比較干燥,但楊帆卻要每天去看一下,糧倉之中是否有返潮現象。然后神神叨叨地說上一句,時候還未到。
城中的百姓已經有些慌張的情緒了。這么多天封城,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情了。一處屋檐下,老洪領到了今天的一斗黍米,連連道謝之后,便開始將那捧黍米放在一塊干凈的布上。沒什么事干,老洪就喜歡數米。
“小楊大人!您怎么來了?”老洪趕緊起來,還眼尖地他麻利地將一粒掉在地上的黍米撿起來,那布袋裝好了。
楊帆笑了笑,道:“糧食還夠吃嗎?”
“夠了夠了,這些日子也不干活。就是吃一半,都飽了。”老洪笑著露出他那黃板牙,然后神神叨叨地將楊帆請到個沒人的角落,道:“楊大人,我老洪當初在錦寧也看過不少仗,您告訴我,這次那群狗奴兒來了幾千人馬?”
楊帆苦笑道:“怎么,你也會打仗?”
“逼急了誰不會打仗?”老洪道,“當初寧錦大戰的時候,征兵的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我們一家子三個男丁都給抽走了。一人發一桿火銃就直接趕鴨子上架,管你會不會打,直接奔赴戰場了。”
老洪提起這段往事,便欲落淚,道:“我那可憐的兩個兒啊,一個被炸膛的火銃崩瞎了眼,現在只能在家里干干農活。還有個被狗奴兒一刀結果了性命。”
他攤出右手,指著那道深深地疤痕道:“大人您瞧,當時放火銃的時候,差點就把小的的一只手給炸掉了。還好小的放的快,不然就真的變獨臂了。”
楊帆不知道這個性格開朗的老洪有這么多往事,勉強撐起微笑道:“有怨過朝廷嗎?”
老洪靠在墻上,道:“要說不怨,那肯定是假話。但是這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所以我也不大怨朝廷,壞就壞在那些狗奴兒身上。有好好的地不種,偏要來打我們大明的主意。對了,楊大人,你說那黑土地還用得著施肥嗎?我可是從來沒見過,這土地還是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