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耳恭聽。”
楊帆一笑,道:“野心和抱負,就隔著一張紙的距離。”
吳三桂拿起頭盔,看了一眼楊帆,點了點頭,“記住了。”隨后便往外走去。
如果說在白天,山海關是一座雄城,那么到了晚上,夜風中的它像一個婉約卻又不失豪放的女子。燈火是她衣衫上零星點綴著的銀花片。那戲園便是她高亢嘹亮脆喉,可以唱出那樣的歌謠,動聽迷人。軍中蓄養著女子,自然是用來服侍軍爺的。沒錢的窮兵蛋子,在結束一天的巡守之后,花上幾個錢,到一個簡易的戲園中聽上幾曲,說著葷話,互相調侃著。
燈火闌珊,楊帆步入戲園。燈火闌珊,戲園中人影憧憧。清臺上,吹拉彈唱已經開始。一位濃妝艷抹的婦人,盡管臉上涂著胭脂,也掩蓋不住歲月的煎熬,拿著輕羅小扇,邁著小腳步徐徐從簾幕后出來。
“各位軍爺久等,今晚是剛來的妙蓮的第一次,還請各位多多捧場。”
“喂,昨天紅綢那個小騷|貨呢?怎么不來了?”
“還不知道吶,今日洪軍爺包了場子,請軍營里的幾個,在那里歡騰呢!”
底下看戲之人大多是山海關的將士。
在眾人呼喊聲中,一襲白衣飄然而出,云袖生風。袖舞華裳,飄然若仙,女子粉妝登場,臉色清冷,難有笑意。
聲樂起。
女子開腔,歌聲穿云動聽。
“瀟瀟攜手山頭,幾時愁?徒憶清明雨上,嘆悲秋。庭前樹,天邊雨,安無憂?寂寞泥濘心事,黃昏興。”唱罷,在場吃慣了風騷弄姿的風塵女子的將士都直勾勾地盯著這個清純可人的少女,太……太美了!
袖舞罷,女子就這么呆呆地站著,任憑無數愛慕容顏的也好,真心喜愛也罷的,裹挾著濃濃世俗的鑼鼓聲。妙蓮只是靜靜地看著。她的眼,淚影婆娑,卻被云袖遮掩住了。
看到身前的人都瘋狂、尖叫起來,楊帆卻聽得出,這詞中的哀婉。他不知道,為何這個面容清麗的女子,回來如此風花雪月的場所。
“再一曲!再一曲!”
臺下呼聲一陣高過一陣,美艷|婦人再次出場,拿小扇使勁烘托著場面的氛圍。看到清臺上的倌兒視線凝滯,便望過去。嘴上還不停鼓動著,“軍爺們,妙蓮還符合您們的口味不?”
所有人都開始瘋狂起來,彩燈盈盈,盛世靡音響徹云霄。女子被婦人的小小羅衫輕輕戳在脊背上,身體一顫,皺著黛眉。不得不收回目光,袖舞再起,衣袂飄飄,伴著樂曲,高亢歌唱:
“明月照,清風流,萬里長空無星樓。天邊獨夜舟。風未休,語先幽,人到歸時方停留。故鄉心雨愁。”
云袖隨身舞動,女子眼波淚意朦朧,一曲罷,便頭也不回地下了清臺。
二胡悠揚,曲終人未散,婦人再次上場,鞠躬感謝道:“感謝各位軍爺捧場。今天的表演到此結束。謝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