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妙蓮聽著兩人買賣牲口一樣,討論著自己的價錢,眼淚婆娑,從小養尊處優,備受父親疼愛的她,何時受過如此屈辱?只能將小臉埋入膝蓋中抽泣。
“過分了,玉姐。”楊帆起身,欲離去。玉姐眼珠子一轉,一陣撲鼻的脂粉襲來。她的手急忙抓住了楊帆的胳膊,推搡道:“小爺,好商量,好商量。這樣,八十兩,你看怎么樣?”
“今天夜色不錯啊,適合去喝杯酒了。”楊帆起腳欲要離去,卻又被拽了回來。
“吶吶吶,七十兩,七十兩。”
楊帆再跨了一步,“也是,這么晚了,還是回去睡覺吧。”
“五十兩。五十兩!”婦人伸出五個手指頭來,在楊帆面前晃了晃,這是她最后的底線了。要是真做不成這筆子生意,大不了讓這小丫頭做一年的活罷了。
楊帆一笑,將余下四錠銀子在婦人面前晃了晃,道:“這就對了。生意人價錢最重要。”
“是是是。”婦人欲勢要奪銀子,楊帆道,“契約呢?拿來。”
“唉唉唉,給您,給您。”楊帆瞧了眼那張契約,上邊還真摁了手印,定是這娘們趁人家小妮子不注意按上去的。
“以后,這強買強賣的生意少做做,傷天害理。”楊帆看了眼還在地上瑟瑟發抖,哭泣著的女子。
“瞧您說的,這山海關的規矩您就不了解了。我這是為她好,要是我看她身子骨弱,又是個美人胚子,才會憐香惜玉,收入戲園,不然,早被那些販子拉到勾欄里去了。那她這身子骨,還禁得住那種折磨?”
楊帆走到女子身邊,道:“起來吧。還坐在地上,想留這兒?”
女子抹著淚站起來,手上沾著灰塵,不忘那帕巾仔細地擦拭著。立馬起來,生怕真的在這里度過一輩子,一路跟著楊帆走出了戲園。
路上人影已經很少,女子跟隨在楊帆身后,離了五六步的距離。兩人始終保持著這樣的距離,并沒有什么過多的言語交流。
“公子,能不能……”妙蓮終于開口,有些遲疑不定地說道。
楊帆停下來,“說。”
“戲園中還有好幾個姐妹,她們都是被……”
楊帆轉過身來,哂笑道:“如果你覺得我是一個善人,那么錯了。全天下有這么多的戲子、軍|妓,我就是散盡家財,也救不回來多少個,怎么,難道還要讓我再花這冤枉錢?”自從孫承宗的那番話,楊帆可算是想明白了,自己是什么角色。他又不是天王老子,操那鳥個閑心干什么。
女子看到楊帆這樣的口氣,頓時流下淚來。以為遇到了一個好心人,沒想到依舊不是個好人。這不是剛逃出虎口,又入狼窩嘛。她甚至想象自己今后的生活,可能更加險惡。不覺眼淚更多了。
楊帆暗道,又是個鼻涕蟲。搖搖頭,“救了你是因為我看到了。不是因為別的,所以,別和我提這提那的,沒工夫搭理。現在,要想活命就跟著……”
軍隊開始巡邏,馬上就要宵禁了。楊帆暗道一聲糟糕,這孫承宗住在哪都不知道,無語地搖搖頭,道:“都是你害的。”
女子反咬著紅唇,只流淚不說話。只有通過那眼神下的一絲幽怨,才看得出是對楊帆的不滿。楊帆四處張望了一下,嘆息道:“只能住客棧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