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一百處大營,此刻變得靜悄悄的。唯獨中間一處大營之中,還是燭光冉冉。五六十個人,圍成一圈,聽著中間的李郁歡仔細地具體分工。楊帆沒想到的是,這五六十個人中,竟然還有秀才出身。不過在他看來,讀過書也只能幫幫李郁歡打打下手,做些登記造冊的事情,那種交與大權的事情還是不能做。
“李家小兄弟,這登記造冊好辦,可是這分田怎么分?如果按照爵爺下午說的話,那不是要多少是多少,有些人干不了這么多,硬是占著這么多天,那怎么辦?”這位老秀才還不知道他眼前這位,就是大理寺正卿的公子,只知道姓李,而他又是有功名在身,只是窮困落難至此,始終還是有身份的。
“這個好說,一般青壯力,分田限制在二十畝以內,若有家室者,可限制在三十畝以內。所有人口,登記造冊,都按戶籍制度。單人就單人成戶,若是母攜子者,就立子為戶主。”
“那想我這年邁干不動活的人,這田是該分還是不該分?”終于有個老秀才把憋在心里的話說出來了。這一輩子沒種過田,現在一把老骨頭,讓他種田他也干不動了,雖然對于擁有自己的田很渴望,但萬一不能種,占了也是白占。
李郁歡道:“這一點老丈不必擔心,所有老弱病殘者,皆可分配到青壯力戶中,按照歲余,分之三石,用以養老。”
老秀才滿意地點點頭,道:“李家小哥想得倒是走到,但這賦稅還有沒有?”李郁歡將目光投向楊帆,這確實是個問題。結果楊帆的回答,令在場所有人都吃了一驚。
“這一點,幾位在登記造冊的時候務必要說清楚。在這里耕種確實不需要上繳賦稅,更加不必服徭役,這田也一輩子是他們自己的,但是……一旦有什么緊急情況,必須無條件服從安排調度。我會制定一些在這里實施的法令、條例,等你們登記造冊完了,就可以拿過去一個個落實。”
“是,爵爺。”
“行了,時候也不早了,你們先回去吧。”這個營帳比起那些大營,有些小,是楊帆和孫毅、李郁歡三個人的營帳。那些水師依舊在船上吃喝,錦衣衛單獨擁有一個營帳,夜里都有人輪流巡視守夜,楊帆也不擔心安全問題。
等那幾十個人走后,楊帆問道:“怎么樣?覺得如何?”
“并不是很難。”李郁歡回答道。
“等實際操作起來的時候,你就明白難處了。郁歡,你要明白,上位者頒布下來的指令,一定要考慮到實施的可行性和方法。就比如說分田一事,你做得相對來說還是比較到位的。也考慮到了照顧老弱病殘。假使人均二十畝,不耕田者無食,這就不合理了,畢竟誰都希望老有所養。”
“先生說的是。”
“行了,時候也不早了,睡吧。你瞧瞧這孫毅,我們講話這么大聲,他都呼呼大睡,跟死豬一樣。”
李郁歡笑了笑,道:“他的轟天雷,郁歡在船上就已經領教了,真是振聾發聵。”
“哈哈。我們離遠點,免得被炸傷。”楊帆笑道。
正在睡夢中的孫毅突然一抽,煞有介事地翻了個身子,然后繼續打呼嚕,一陣比一陣響,跟殺豬似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