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隊走在山路上。押解著十車的貨物,用稻草捆扎著,帶頭的那人高高瘦瘦,一身書生氣,卻嚇人地拿著柄樸刀,然而看上去還是有些不倫不類的感覺,就好像猴子耍大刀一般。
“祝頭兒,上頭可是交代下來了。說最近可能風聲緊,要兄弟們避避風頭,這走鏢還是緩緩吧。”一邊那人路上一直不停地勸,越到登州地界,就越怕出事,心里總是毛毛的。
“怎么滴,他凌河伯在登州養傷,一個個就慫得跟什么似的。我說那些吃官家飯的也忒沒種了,有什么的。難不成他楊帆還能有千里眼順風耳不成?咱們有不進城。等到了入海口,自然會有人來接應,怕什么?”
“祝爺啊,話可不能這么說。那楊爵爺可神通廣大著呢。要是被他捉住了,那可就慘了。”青衣書生樸刀一震,怒道:“慘什么慘,青菜瓜兒,你懂個雞毛。咱上頭有人!都給我機靈點。”
“站住,什么人!”幾個在山中搜尋線索的錦衣衛看到遠處有人,便偷摸著過來。一旁的手下一哆嗦,臉色一滯,感覺腳都軟了。青衣書生眉頭一挑,將手中樸刀遞給那人,一雙丹鳳微轉,喝道:“拿穩當了!”便上前拱了拱手,目光看了看面前幾人的裝束,客氣道:“幾位官爺,誤會了。咱們是正規商人。在下祝榮,山西來的鏢師。”
“鏢師?”錦衣千戶毛遠輝狐疑道,“走鏢的,怎么不走管道,要走山路?”青衣書生呵呵一笑,道:“官爺您也知道,如今不太平,這官道寬敞,那些剪徑小賊更容易下手,所以走山路,來得隱蔽些,沒想到遇到了官爺,真是巧啊。”
“是真是不巧吧。”毛遠輝往前走了一步,道:“把箱子統統打開,我們要搜查。”青衣書生一滯,拱了拱手,道:“官爺哪里的話,咱們走鏢的,怎么可能怕見著官爺呢?歡迎還來不及呢。”
他走上去,將一錠銀子遞上,笑道:“官爺,咱們走鏢的,也不容易。這些貨物都是代為押運的,開箱恐怕不好吧。幾位官爺通融通融,我們出來混飯吃的,不容易。這些銀兩就當給幾位官爺買些酒喝了。”
毛遠輝將銀子一推,笑道:“真當我等是那些見錢眼開的蠢物了?給我搜!”五六個錦衣衛上前開箱。繡春刀挑開上邊的稻草,一邊的幾個人已經哆嗦起來了,青衣書生咽了咽嗓子,軟的不成就來硬的,便喝道:“官爺這么不識抬舉,不知道這些都是山西太原知府大人送給東江總兵黃龍的壽禮嗎?”
幾個真要開箱檢驗的錦衣衛朝毛遠輝看過來。毛遠輝冷哼一聲,道:“今日就是天王老子送的,也要開!”別說知府了,就是巡撫、尚書,只要上頭一句話,他們哪個慫過。
砰!
十來個木箱被掀開來。里邊黃燦燦的谷子立馬映入眼簾,青衣書生呵呵一笑,道:“官爺你看吧,沒什么。就是些谷子。”他延著毛遠輝的衣肘,笑道:“官爺,我們借一步說話。”毛遠輝不領情的大袖一揮,將青衣書生推搡到一邊,冷笑道:“谷子,騙鬼吶。哪有用木箱裝谷子的!”
他的手往箱中探去。
刷!
他的眉頭一挑,一把將摸到的東西抓了起來。
“鳥銃?”毛遠輝的臉色一凝,將上邊那層谷子全部撇開。一箱子的火器,全部落了出來。后邊的錦衣衛立馬也摸下去,整整十幾箱的火器,看著成色,都是制作精良。毛遠輝喝道:“連人帶車,都給我帶回去!”
話音未落,一記樸刀飛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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