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墳邊上,楊帆細細望去,那個“死人”似乎一動不動,就這么坐著。看上去,那粗舊的袍子很多日子沒有更換過了,都沾滿了灰塵。楊帆吃掉半只雞,拎著那荷葉和酒壺走過去。
從側臉看過去,只見到一臉的胡須雜亂地生長著,將原本清秀的臉龐遮掩了起來。那深深凹陷的眼窩,看樣子很久沒有好好地睡過覺了。只有那還在動的眼珠和鼻息,證明這是個活人。
楊帆看了眼那立著的石碑,無字。
守墓,必然是極為敬重,但碑上不刻名字,卻又說不過去。唯一的可能,則是名字刻不得。楊帆遞過荷葉雞,道:“來點兒?”
“不了。”那手推開了楊帆遞過來的荷葉雞。楊帆呢喃道:“那酒呢,要不要來點?”
那人轉過頭來,枯瘦的臉看向楊帆,眼睛往下一掃,看到了那柄冬青。接過酒,喝了幾口,又遞了回去。
“這位……是……”楊帆指了指孤墳,“為何碑上沒名字?”
那人沉默著,過了半響,才說道:“死的時候千夫所指,怕刻了名字,哪一天我不在了,墳都要被踏平。”
“這位犯了什么過?”
那人又沉默了。
楊帆呢喃道:“千夫所指啊,也是慘。”他連倒三杯酒,灑在墳前。那人低下頭,道:“慘?如果看到先生死的時候那慘樣,千夫所指又算什么。你沒有看到,一刀接一刀,足足三千多刀,古今以來,恐只有先生死得如此凄慘了。割下的肉,被人買走啖食,僅剩下一副枯骨和頭顱,還要被傳視九鎮。”
楊帆手中酒壺一顫,已經明白這里所葬之人是誰了。凌遲而死,百姓爭相買其肉而啖食,除了袁崇煥袁督師,還有誰?
我們的民族,將氣節看得比什么都要重。將之比為民族的脊梁,投降叛敵者,遺臭萬年。楊帆問道:“那確實死得慘了些。”他坐在一塊石頭上。袁崇煥這個人,歷史上爭議很大,可以說,明末的很多人物,歷史上爭議都存在過。這一切,有后清篡改歷史的,也有改朝換代,某些史料不全的。楊帆不想為誰洗地,也不想去深究什么。
我們總是叫囂吶喊著,歷史的恥辱柱上,將會把這些喪權辱國的奸臣賊子牢牢銘刻上,殊不知他們說到底,還是臣。何為臣,君為臣綱,說到底,還是皇帝的打工仔。(未完待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