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象跟災異有個屁關系。”孫紹啼笑皆非,話剛出口,又有些懊惱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他是不相信什么天人感應,可是這個年代的人是信的,沈玄雖然聰明,到底脫離不了這個時代的限制,他一聽星象就以為自己要尋找造反的天意了。這小子,還是賊心不死。他連連搖頭,解釋道:“大海之中,最重要的就是辨別方位。海里水天一線,無山川河流可以辨認,只有星空才是可以最可靠的地圖,常年在海里行船的人漁民大多知道一點星象,但是他們只是憑口耳相傳,遠遠不夠,我要找幾個水平高的。”
“噢。”沈玄有些怏怏,手轉著茶杯想了片刻,然后看著葛衡道:“那還用找嗎,思真不就是個中高手?”
“他是懂,可是他的事情多,忙不過來。”
“有幾個,但是他們不可能到將軍這兒來。”
“誰?”
“趙達、劉惇、吳范都通星象,但是他們都是至尊身邊的人,大概不會屈尊來此。”沈玄眨著眼睛,若有所思,仿佛自言自語的說道:“至于另外兩個,就更不可能了。”
孫紹皺了皺眉頭,趙達三人他是知道的,也確實不敢想,他們在孫權身邊過得很滋潤,不可能到他這個只有五條船的橫海將軍手下來。他思索片刻,又問道:“還有哪兩個?你先說說看。”
“會稽虞仲翔,吳郡陸公緒。”
孫紹一愣,隨即恍然大悟,是啊,這兩個都是研究易學的大家,對星象當然是熟門熟路。不過沈玄說得對,這兩個人都是大儒級的,好象也不太可能來給他當向導。
一直不吭聲的葛衡忽然插了一句嘴:“虞仲翔難度不小,但是陸公緒有可能。”
“為何?”孫紹和沈玄不約而同的問道。陸績的父親陸康死在廬江,罪魁禍首就是孫紹的死鬼老爹孫紹,陸家和孫家的仇有目共睹,葛衡卻說陸績有可能來幫他,這顯然有些離譜。孫紹下意識的認為,這是葛衡呆氣發作的表現。
“你能放嚴白虎的女兒一條生路,為什么不能和陸公緒化敵為友?”葛衡抬起頭,一本正經的看著孫紹。孫紹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他。他放嚴飛燕走,純屬心血來潮,主要還是因為關鳳有了身孕,他不想多造殺孽,絕了嚴家的根,影響自己的子嗣。雖然說他也知道這是迷信,但是人有時候有些奇怪的想法。至于化敵為友,他可不敢這么樂觀,要不然也不會派人混到嚴家的船上去了。
“不管怎么說,現在江東是孫家的,陸家就算記仇,他也不能不顧家族的利益。”葛衡看了一眼沈玄,沈玄的臉色很不好看,耷拉下了眼皮。葛衡無聲的嘆了口氣,又接著說道:“陸公緒不是不想和至尊講和,要不然他也不會出仕了,只是他這個人脾氣太直,不善與人相處,所以才遠徙郁林。他有足疾,又不喜歡帶兵,只喜歡做學問,這個郁林太守、偏將軍當得很不順心。將軍如果能夠善待他,讓他衣食無憂的安心做學問,他未嘗不肯來。”
孫紹心中一動,覺得葛衡說有幾分道理。陸績如果真是醉心于學問的話,自己這里倒的確適合他,只是不知道他能不能放下這個仇恨,畢竟做江東的官和輔佐他不是一個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