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紹剛回到徐聞,步騭就找了過來,問了幾句他的行蹤,被孫紹敷衍過去之后,他開門見山的說明了來意:“奉先,商船們等急了,什么時候能出海?”
“誰要出海?前兩天剛刮的颶風,他們不怕?”
“颶風是可怕,可是颶風也不是天天刮,以前颶風季節商船也是照樣通行的,只是小心一些,慢一些罷了,現在倒好,直接禁海了,那么多商船滯留在徐聞,我壓力很大的。”
孫紹沒吭聲,打水洗了臉,領著步騭去了書房,兩人對面坐下,孫紹思索了好一刻,才很嚴肅的問道:“是你自己想出海,還是有人給你壓力?”
步騭摸著胡子,眼珠轉了兩圈,淡淡的說道:“禁海兩個多月了,大量商人滯留徐聞,再加上你的大軍,你要知道,這對徐聞的壓力很大的。”
孫紹對這個情況心知肚明,徐聞本地人口大概在兩萬人不到,城里的人口更是只有三千多人,因為有大集市,流動人口比徐聞本地人還多,正常穩定在一萬左右,這些人給徐聞帶來了繁榮,徐聞城里的旅館、飯肆生意興旺,跟這些商人有很大關系,相對于中原的一些縣城來說,徐聞的服務業是非常發達的。但是徐聞城的規模畢竟有限,孫紹的禁海令一下,商人們有來無回,都滯留在徐聞了,人口迅速攀升,流動人口增加到近四萬人,不僅治安問題多了,更重要的是,生活物資的供應成了問題。
這多出來的三萬多人,每個月消耗的糧食就七八萬石,僅此一項,就讓徐聞的糧市在短期之內瀕于崩潰,步騭到任的第一件事,就是緊急向其他幾個郡調糧,緩解徐聞糧價猛漲的勢頭,但是收效甚微,糧價一路攀升,最高的時候漲到了之前的二十倍,現在基本維持在十倍左右。
到這個時候,他才發現最開始看到孫紹的感覺是對的,這根本就是一個圈套。
除了糧價之外,各種問題也是紛至沓來,他原本是想把刺史府放在合浦的,后來發現,他根本就困在徐聞留不開了,干脆把刺史府又挪到徐聞了。孫紹沒有安排徐聞令,他在兼了合浦太守的同時,還要兼領徐聞令,這三個職務加在一起,頓時把他忙得四腳朝天。
在全力維持徐聞的安定的同時,他還要承受士燮給他施加的壓力。士壹被孫紹迅雷不及掩耳的抓了起來,證據確鑿,影響又非常壞,士燮沒敢保他,他只是替士壹償還了缺額,然后又交了一筆罰款,把士壹一家給贖走了,然后他就呆在交阯,靜靜的看著,什么表示也沒有。孫紹說要糧,他就送糧,孫紹下令禁海,他就禁海,再也不露一絲破綻。他主動做的只有一件事,他把在交阯港的商人全趕到徐聞來了,與此同時,日南、九真的商人也先后到了徐聞,徐聞現在人滿為患,很大程度上就是他的功勞。
士燮不說話,但是沉默的力量更大,步騭越是抓不到他的破綻,越是心急,這幾萬人象是一個沉重的包袱,壓得他喘不過氣來。合浦郡總共人口不到十萬,哪里負擔得起這么多不事生產的人?孫紹早就囤了半年的軍糧,他可以不理睬糧食的緊張,但是步騭卻不能不考慮,他向其他郡調糧,能幫他忙的也只有蒼梧、南海和郁林,且不說這三個郡的實力有限,就算有,那也需要時間運啊。
步騭有苦難言,他覺得自己興沖沖的跑到合浦來,實在是上了孫紹的當,要是他還呆在南海,讓孫紹領合浦太守,這些破事那就是孫紹的麻煩了,跟他一點關系也沒有。但是他來了,所以孫紹沒事了,他倒霉了。他越想越委屈,士壹是孫紹抓的,禁海令是孫紹下的,可是現在帶來的問題卻要他解決。
在這種情況下,當合浦郡尉桓維向他建議,由水師護航,讓商人們離開徐聞,或去南海,或去日南的時候,他立刻心動了。
“現在正是颶風多發季節,我的手下對這里的環境還不熟悉,如果貿然出發,萬一崔謙出來打劫怎么辦?”孫紹搖搖頭,委婉的否決了步騭的計劃:“再等等吧,現在已經是八月初了,再等兩個月,等颶風高發季節過去我們再護送商人離開,那豈不是更好?三個月都快下來了,崔謙肯定損失不小,正是最上火的時候,這個時候出海是羊入虎口,我禁海的目的可就落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