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時。
陳府,二進見翠堂。
酒已半酣,陳初笑著問了一句,“志遠,你們幾個莫非又是從家里偷溜出來的”
在坐的除了被陳初拉來作陪的陳景安,便是周宗發和徐志遠、西門沖、蔡思等桐山老鄉。
桐山之戰時,這幾人有過偷溜出城的先例,陳初自然要問一句。
“校長這回我們可不是偷跑出來的給,這是我爹的親書手信”
被揍了一回又被關了一個月的徐志遠趕忙自辯,掏出書信一封。
陳初當場拆開看了,徐榜老哥在信中道,志遠幾人無心學問,卻心向軍伍,今次跟隨押送神銳軍俘虜的隊伍前來蔡州,望賢弟費心安置云云
當今世道,明眼人都看的出來,手里有兵說話才硬氣。
這是幾位好大哥唯恐自己在軍中沒有任何影響力,所以派了子侄來投。
對于這一點,陳初很理解。
若一個政治集團內部只有一種聲音,沒有任何派系,那才不可思議。
黨內無派,千奇百怪這句話,廣為流傳。
戌時末。
推杯換盞,陳初微醺,卻聽毛蛋入內來報“東家,方才后宅來人傳話,說青樸園漏水了,請東家過去看看”
徐志遠等人一臉迷惑,這點小事也喊主家過去么
“呃志遠,那你們在此自便,我去處理一下。”
不想,陳初卻真的起身離了席。
“校長自便”
“都統隨意,我等不用支應。”
出了見翠堂。陳初往如水秋夜中呼出一口酒氣,笑了笑往后宅走去。
穿過三進,四進垂花門旁的陰影里,果然站著一道曼妙身影。
“聽毛蛋說你今日連午飯都沒顧上吃,晚上回來就去吃酒,和他們幾個小孩子有甚好吃的”
蔡婳迎上前,無比自然的牽上了陳初的手,兩人往后宅走去。
小孩子自然是說她堂弟蔡思那些人了,其實蔡思和陳初年歲相當。
陳初笑笑,問道“周宗發也來了。”
“他來作甚”
“帶了一幫桐山民壯前來投軍,明日你要不要見他一面”
“不見,沒空。”
蔡婳徑直道。
陳初能有此一問,是因為周宗發落戶在蔡婳的雙河村,陳初覺得若是貓兒在此聽說了有鷺留圩莊民前來蔡州,一定會親見一面勉勵一番。
蔡婳興致缺缺,源于出身階層,她歷來對莊戶沒什么感情。
“來自百姓,引導百姓,發動百姓。”陳初笑道。
蔡婳卻道“近之則不遜。你就是與他們太過親近了,時日久了不免缺乏敬畏。”
這種觀念問題,兩人爭論上一晚只怕也爭論不出個對錯。
大好春宵,用來爭論那就太可惜了。
見翠堂在宅子西側,蔡婳等陳初的地方自然便選在了四進西側的垂花門。
只是路過五進時,蔡婳牽著陳初的手自然無比的往東轉了,再沿著東側回廊往后院走去。
玉儂的望鄉園在西,蔡婳的青樸園在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