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榮瞟了一眼黑色木盒,道:“侯郎是重臣,又是皇親,有話就直說,不必吞吞吐吐。”
“前幾日,在永濟河上,挖出了一個石碑。”侯云策抬頭看了一眼林榮,見其神色無異常,又道:“石碑上刻著香孩兒坐天下六個字。”
“我已知道此事了,昨日就有黑木盒上奏此事。”林榮淡淡地說道,“侯郎如何看待此事?”
侯云策盡量客觀地道:“若不出所料,此定為西蜀所使用的離間計。平淮南之戰,楊都指揮使屢破強敵,立功甚偉,南唐軍聞將軍名而喪膽,西蜀定然也聽到了楊都指揮使的威名。現在我軍正在鳳州和西蜀對峙,西蜀使出這小兒伎倆,離間之意實在明顯。”
林榮平靜地道:“侯郎之言,甚合朕意,楊郎忠心耿耿,怎么會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
說完,又忍不住揉了揉太陽穴,林榮的神色間毫不半分歡愉,顯得有些心事重重。在收到的黑木盒子中,有新諫官鄭起呈上的黑木奏折,鄭起在奏折上說了兩年事情,一是報告永濟渠發現石碑之事,另一件是指出楊光義在禁軍中威信太高,人望太高,實非國家之福,若繼續發展下去,等到功高震主地時候就不好收拾,為了顧全君臣之誼,最好是早日將其調出大梁城。看到這份黑木奏折之后,林榮一直在翻來覆去的思考鄭起的建議。
鄭起和楊光義同為澶州舊人,只是兩人向來不和,鄭起上這份奏折,也冒著成為小人的風險。所以,林榮相信鄭起所說皆為其內心的真實想法,而非落井下石之舉。
侯云策看林榮臉色有些蒼白,眼圈發黑,想是晝夜閱奏折所至,就道:“陛下身系江山社稷,不能過于操勞,要多多保重龍體。”
林榮神色有些暗淡,“幽云十六州被契丹人占據。中原其實已無險可依,契丹軍隨時南下中原,想到這里朕心里就總是不踏實。大雪馬上將至,河水也要封凍,北征只有等到明年三月河水解凍以后,這樣一來就要等待整整四個月,朕恨不得明天就發兵北上。”說到這,林榮又問道:“水師是否操練精熟?”
侯云策早就盯上了水軍。只是一直沒有合適地機會讓郭炯來執掌水軍,此時永濟渠石碑已經現身,也到了重組水軍的時候,道:“水師在楊都指揮使的日夜督促之下,已訓練得頗為精熟,不過,臣覺得北伐水師只有二千人,人數實在太少。即使達到了快速突襲的戰術目地,也很難迅速擴大戰果。臣建議應該大力加強水軍力量,水軍規模如果能夠達到一萬人到一萬五千人,則突襲的效果更佳。”
林榮聽了建議。反而微微一笑道:“侯郎一直在西北作戰,估計并不熟悉水戰,水師訓練頗費時間,從選人到訓練精熟,三個多月的時間還不夠,大林最精稅的水師集中在長江之上,而長江水師要遏制南唐,不能大量南調。倉促之間,根本不能訓練出一萬多人的水軍。”
侯云策連忙解釋道:“契丹人長于弓馬,水戰卻是外行,大林水師北上之后,在水中并沒有敵手,水戰是打不起來的,決定勝負還是靠馬步軍。另外,水師過了益津關以后。玄蛟戰船就無法北上。只能上岸從陸路到瓦橋關,這次出動水師北上主要是利用水道快捷地運送兵力。用以出其不意地向契丹軍進攻,所以,北伐水師和長江水師不一樣,他既是一支水師,又是一支馬步軍,訓練則要稍稍容易一些。”
林榮也是久經沙場地將軍,想了一會,點頭道:“此言甚為有理。”
侯云策注意觀察林榮臉色,見其始終有些心神不定,便出言試探道:“轉眼就到明年春天,不若先派一員威望高的戰將,率禁軍一部到德州,作為北伐軍先鋒。”
其實殿前司張永德在去年已經率領一部人馬北上了,侯云策故意說出這個話題,暗示把楊光義派到德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