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云策對他沒有一點憐憫之心,這十天來,他對這位興趣高雅的王德成有了深刻的認識。
“王刺史,有幾個問題需要你來答復。”
“請侯相明示。”王德成垂頭喪氣地坐在侯云策地對面。雖然侯云策態度平和。可是王德成眼中始終有一柄明晃晃的長刀和血淋淋的頭顱在晃動,而侯云策嘴角若隱若無的笑容更如奪命令牌。
“今年春天。戶部撥了多少錢糧來修整河堤?”
王德成低著頭,道:“三月,戶部撥了四十萬貫和三萬石糧食,用來修整河堤。”
侯云策見他沒有抵賴,微微點頭道:“既然有這么一回事情,那你說說,這些錢用在了什么地方?”
王德成臉上又露出空洞的表情,“今年春天,錢糧下來的時候,正好有個南唐畫師在澶州城來,下官別無好愛,平生就受繪畫這一道,那一段時間,我天天跟著南唐畫師喝酒、作畫。這修堤之事,就全部交給司馬鄭有林去辦。”
侯云策見王德成言顧左右,冷“哼”一聲,道:“不要把自己說得這么干凈,你那木箱,半是畫軸,半是錢財,畫軸之費遠遠超出半箱通寶,有兩幅畫更是價值邊城,你一個刺史,哪里有如此多的錢財?”
“下官家有薄田,家中所有田產收入都換作了這些畫軸,至于修堤專款,確實是由鄭有林經手,下官沒有沾上一點,若是侯相不信,可向錄事參軍肖青核實。”
“空口無憑,如何算得了數,若你拿得出憑證,證明修堤專款是由鄭有林經辦,或許你還能逃得性命,可惜一場大水沖壞了衙門,所有帳冊都毀于水中,王刺史之貪污罪名恐怕將要被坐實,你不僅性命難保,而且還連累家人為奴為娼,可惜啊。”
錄事參軍肖青所言和王德成所言極為接近,侯云策其實已信了八分,只是要把這涉及朝中諸位大臣的重案查清楚,單靠一個人的口供是遠遠不夠的,必須要讓王德成開口,或者提供確實可靠的證據。
在王德成眼中,侯云策根本不是大肚能容天下事地宰相,而是一位殺人不眨眼的魔鬼,他在在城內一面被迫搬運尸體,一面用能夠想到的最惡毒的語言來詛咒侯云策,可是面對殺人魔鬼侯云策之時,禁不住腳跟發軟,如今聽到侯云策**裸的威脅,更是心膽俱喪。
到了這個時候,王德成也顧不得鄭有林和他身后的勢力了,一把鼻涕一把淚地道:“侯相,我寄情于山水,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司馬鄭有林來頭太大,行為太惡,我這個刺史當得窩囊。”
“繼續說。”
“下官當上刺史一職,出身正途。雖然經常把三司使張美的名頭掛在嘴邊,但是三司使張美并沒有把我看上眼,我每次到大梁城,總是巴巴地給張美送上一份厚禮,他不冷不淡地陪我說些話就算是完事,。我那個娘子,仗著是張美堂妹,自幼相熟,不把我放在眼里,家中河東獅吼,讓老夫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