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質圓睜著眼睛,向著天空道:“我的昭昭之心可對日月,難道怕了三司會審。”
楊光義笑道:“那是自然。”
范質有些意識到失態,穩往心神道:“虎捷都指揮使向訓病重,虎捷軍向來衛拱大梁,依我的意見看來,不能讓虎捷軍群龍無首,我建議就由楊郎來兼任虎捷軍都指揮使,等到向訓將軍康復之時,再把軍權交給向訓。”
楊光義心中暗喜,、樞密使雖說掌全國之兵,可是要數位宰相輔政的情況下,樞密使并不能直接指揮人馬,近乎于無權無職,這讓久在軍中的楊光義總覺沒有底氣。
“亂世,現在是亂世嗎?”楊光義突然涌上一個念頭,他下意識咬了咬牙齒,扔掉了這個怪念頭,對著范質拱手道:“既然范相看得上在下,我必會將虎捷軍帶成一支虎狼之師。”
走出范府,楊光義并沒有并分喜悅,暗自揣測:“若侯相不同意,只怕此事未必能行。”
大梁城的官邸大多在南城區,楊光義策馬立在街頭,稍有猶豫,還是大搖大擺地經過了昝府,又經過了侯府,這才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在南城區侯府,侯云策坐在書房中,孟殊、杜剛和一名小吏模樣的年輕人坐在下首,侯云策淡淡地聽,又淡淡地道:“小郭,你是滄州軍士吧,怎的如此年輕。”
那名被稱為小郭的從正是刑部大牢衙吏,好幾年了,他都沒有這么近距離的聆聽侯云策的聲音,聽到侯相叫出自己的名字,心情略顯激動,道:“小的是滄州兵,是王青水的部下,王將軍戰死以后,經孟掌柜安排,我就來到刑部大牢,至令已有四年多了。”
“很好,你做事很仔細。”侯云策揮了揮手,指著盛滿通寶的盤子道:“這些通寶你拿著,你的任務是看好王德成,記住,有什么人接觸了他,或是他有什么不正常的情況,立刻把消息傳過來。”
小郭興奮得滿臉通紅,不停地搓著手,道:“就請侯帥放心,只是這些通寶我不能收。”
侯云策在顯德初就見過小郭,當時他是和哥哥一起成為了黑雕軍一員,在攻打秦州之戰中,小郭的哥哥被打斷了右腳,就回到了滄州侯府,成為一名花工,收入比在刑部大牢的小郭還要高,小郭兄弟倆的父母,也以半價的租子在滄州侯府外種田,一家人的生活也算過得有了些滋味。
侯云策見小郭漲紅臉不要通寶,就站起來,把盆子遞到小郭手邊,道:“小郭,這些錢是送給你父母的,他們辛苦一輩子,就是想要一塊自己的田地,這些錢足可以買上幾畝好田,你若推辭,就有不孝之嫌疑了。”
小郭的眼淚已在眼眶邊上留連。經過了刑部大牢的幾年生活,他的心漸漸變得鐵硬,似乎已經不會流淚了,可是侯云策淡淡的話語,又讓他想起當年滄州的歲月。他抽了抽鼻子,不再推脫,站起身把那一盆通寶拉到自己的身邊,道:“云帥,我生是黑雕軍的人,死是黑雕軍的鬼,就算刀山火海,也在所不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