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春華從大鍋里舀了兩瓢熱水,很快的洗完臉,用咬爛的柳樹枝丫沾著清鹽刷了牙,也不用吩咐,自己從后院柴垛哪里搬了兩筐柴火,往灶膛里添。
沒有煤,柴火不耐事,做豆腐必須有個專門的人來燒火。
于家是洛南縣城的普通人家,城郊有兩百畝地,一座兩進的老宅子,縣城里有這所一畝的門面,家境中等,但于家人口多,老老少少12口人,掙錢的花錢的各占一半,家里兩個孩子上蒙學,分到每個人身上就少了,因此盡管這做豆腐是個辛苦活兒,一家人還是親自下手干,泡豆子,收豆子,賣豆子,換豆腐,賣豆腐,家里多事如二嬸,也是每天手腳不歇。
如今的大宣經濟,就像是十七世紀的英國,20世紀的民國,于家這樣的在當地也算鄉紳,但面對越來越貴的人工,沒有家族底蘊奴隸,家人都很辛苦。
豆子磨好,于二伯往十字木架鑲的紗網里倒磨碎的豆汁,于奶奶搖晃著十字架,雪白的生豆漿落入燒著開水的大鍋里,一晃一晃,絞出的豆渣歸在桶里喂豬,大火燒開,將豆漿舀大桶里加入石膏,不一會兒就成豆花,再一壓榨,就是上好的大豆腐,幾斤豆子出一板豆腐,這是嚴格規定死的,不然賠了的就是自己的招牌。
從雞鳴到天光大亮,6板豆腐才算做好,大伯將兩板豆腐裝籮筐里,下鄉,又賣又換,大伯娘們做好早飯,拉開門板開始做生意,過了早高峰,就開始洗涮自家衣服。
至于于家阿奶,從早到晚簸箕不停,滾出顆粒飽滿的豆子泡上做豆腐,熟練到一拍手上簸箕,石子自動飛出,黃橙橙的豆子在簸箕里讓它到哪里就到哪里,這是多少年的春秋練就的手段,大伯們沒有長成之前,一個女人如何操持
沒有風月,沒有驚心動魄,卻是一場終生的辛苦,兒子成家還有孫,無休止的操勞維系著整個大家的和諧。
“錢家,有仆役有買賣有資本,里里外外上千人的營生,你去了只管觀花修竹,只要你生了孩兒,便是一生的保障,起碼,不用擔心那天你生病了,你丈夫兒子生病了,無錢看病”
這樣說著,于奶奶的淚留了下來,不用說,淚水里藏著無從拯救的生命。
“阿奶,我只八歲,我的未來還有無限可能,我不是為了嫁窮小子,我只是為了自己自立,我是為了學安身立命的本事。”
從古至今,學得安身立命的本領再沒有賠本的。
“那也不需要退了這門親事”這是于奶奶最不能理解的地方。
“門當戶對,奶奶,這么好的餡餅怎么就砸我們頭上了,日后我若是受了委屈,男方勢力越大我越被吃的骨頭不剩,我若能考上秀才,何苦冒風險看別人臉色吃飯,人一日不過三餐”
“你有大主意就看不上你奶了”于奶奶見她軟硬不吃,也失了耐性,東西一收再不理她。
一天,兩天,三天
一個月后,于奶奶終于給媒人透了口風想解了親事,不成想這邊話還沒傳,那邊錢少爺又看上了別人,于家終于安靜下來。
當然,除了責罵,她并沒有上成學,上蒙學需要監護人同意,正在她捏著金葉子不知如何是好,洛陽城中的隔房大伯家來人了,堂伯家一對龍鳳胎考上了天一書院了,有兩個書童名額可以讓出來。
話一出,整個于家沸騰了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