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在恒直起身看了看左右,彩墨用帕子掩面咳嗽,知雨抱著胳膊仰望天空,其他隨從都很有規矩的眼觀鼻鼻觀心。
“那去車里說吧?”語氣是詢問,動作卻是直接上手扶著她的胳膊往馬車上送。
“你沒騎馬來?”
“這大熱天兒的,騎馬弄得一身臭汗,別熏著你。”溫在恒說著也鉆進了車廂。
舒嬋心驚,忙起身打開車窗,喊彩墨。
彩墨甩著帕子扇風,道:“娘子,我就不去了吧?這大熱天的,小主君這幾日有點積食,我去給他煮山楂林檎水。”
“多煮點,我也積食。”知雨說道。
舒嬋無法,只得硬著頭皮坐了回來,抬眼看溫在恒,他沖她抿嘴一笑,天爺!舒嬋趕緊低下頭佯裝整理裙帶,帶著絲絲怒氣說道:“你不好好靜養,跟著我去做什么?我能擺平!”
“這些事不費什么心神,費我心勞我神的……”他看著她,話說得很不客氣,“從來都是你。”
“我……”
“是,你沒強迫我,是我一廂情愿。”他沒給她說話的機會,“以前是,現在也沒變。不過沒關系,你看我,除了年紀大了點,孑然一身,了無牽絆,給你當個上門女婿不挺合適?”
“什么?”舒嬋驚呆,上門女婿?虧得她還以為高冷的溫衙內又回來了,斜對面這位,怕是瘋了吧?說的什么瘋話!于是咬著后槽牙斷然拒絕,“不合適!我不要!”
“不要就不要罷!”她的反應在他的意料之中,故而被一口拒絕了也不氣餒,她要是同意那才不是她呢。溫在恒拍了拍膝頭,“那做你的護衛如何?在下自小習武,十八般武藝不說精通,樣樣都會一些。”
“用不起!”舒嬋沒好氣的回道,“我有知雨就夠了。”
“知雨確實厲害。”溫在恒摸著下巴想了下,“可東根已拜我為師,說好了要教他騎射,我不能言而無信,是吧?且像我這般文武雙全知根知底的師傅,你上哪兒找去?”
這個確實是困擾舒嬋已久的事情。東根身份特殊,接觸的人多了,難免被猜疑打探。溫在恒倒是個比較穩妥的人選,可他即便卸了軍職,依然是赫赫有名的人物,更會招來旁人的注意。
“我可以隱姓埋名。”似乎猜到了她的顧慮,他又說道,“隨便做個張三李四,樂得逍遙自在。”
舒嬋沉默良久,他說得云淡風輕,這些話卻在她心底釀出一泓悲涼,她問道:“男子漢大丈夫,你就沒有自己的理想跟抱負么?”
“小的時候有,想位極人臣,實權在握。看那些不喜歡我,打心眼里鄙薄我的人匍匐在我腳下,搖尾乞憐。”溫在恒不疾不徐的說著,笑了下,看著舒嬋帶著成熟風韻的秀美面容,眸光一點點暗沉下來,“如果理想能換我母親活著,如果抱負能換回七年前的你,我寧肯都不要。以前不懂,經歷過,才知道什么無足輕重棄之不痛不癢,什么彌足珍貴失之痛不欲生。嬋兒,你不想再談婚論嫁,那就不談不論,李光魏能做到的,我也能。你就答應讓我搭個火打個邊爐行嗎?”
舒嬋眼睛晶亮,斂眸忍了忍,平抑著聲調道:“再說吧。”
“好。”明明一句準話都沒有,溫在恒還是笑著點頭,“都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