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了,我和叔公是親人,而且我和叔公的關系,還和旁人不一樣。我與叔公,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熊啟聽著,心頭的怒火慢慢地就被平息了。
他漸漸平靜下來,“這么說來,一葉封唐,仍舊作數。”
“作數。”月色下,扶蘇臉上沒有半點猶疑。
熊啟開始有點佩服扶蘇這個小子了,“你倒是很適合權斗的,只是你生的晚了。要是早生個幾十年,秦國就是你最大的舞臺。”
“和人斗來斗去的,耗費心力,我只想在羽陽宮里好好做我的太子。”
熊啟似是肯定地點頭,淡淡地嗯了一聲。
“那叔公,我等您做選擇。”
“你給我就準備了兩條路,一條死路,一條生路。我能如何你君父應該很快就會削了我的爵位,到時候就看你的了。”
扶蘇沒有答話,只是對著熊啟作長揖。
月夜下,這個長揖之禮似乎格外重,熊啟只覺得自己的腳動不了了。
幾十年過去,他又要回到故事的開始,重新蟄伏。
這就是命運吧。
熊啟本欲大搖大擺離開,忽地轉身又問扶蘇,“你費盡心思,敢布這么大的局。晚上睡得好覺嗎”
扶蘇抬起頭,迎著熊啟的目光,“輸了,我還是太子。贏了,我也是太子。叔公覺得我會睡不好嗎”
熊啟沒有再說話,扶蘇讓自己知道,未來的秦王是個狠角色。
而選擇他,自己未來將成為楚王。
熊啟高興地回家去了。
畢竟,原本楚國貴族們給他準備的道路是造反,和扶蘇給他的選擇比起來,做太傅明顯好多了。
就在八月十五過完數日后,一封從南陽郡送來的奏疏讓嬴政皺起了眉頭。
這一天剛好王綰、隗狀、馮去疾等人在側。
“哼這群刁豎,居然全村出動,搶劫了寡人押送往楚國戰線上的糧草。”
“可惡的是,這些人竟然還說他們只是看到了糧草,以為是沒有人要的,所以才去撿了。”
“這明明是搶劫,他們竟然美其名曰是撿別人遺漏的東西。”
“寡人處理過地方無數呈送上來的刑案,竟然都沒有這件事離奇。”
王綰亦然皺著眉,“南陽郡,土地廣袤,人口實多,也曾出過不少人才,可謂人杰地靈。過去我也曾去過此地,那里庶眾熱情,只是沒想到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可見有些人,他們心中本就沒有道德二字,若是不用嚴刑峻法處置,日后怕是更加猖獗。今日敢光明正大搶劫糧草還謊稱是順路帶走,明日就敢專門來咸陽城行竊。”
“寡人決定,把這些人全部處死,懸尸于城門之上,以儆效尤。”
王綰一向溫和,他覺得嬴政這樣的處理辦法,有些太過了。
“既然是群盜,就應該一起嚴厲的懲治;可是按照秦律,罪犯行為也應該分主犯和從犯,對于帶頭攛掇此事的,大王應該嚴懲,但是那些盲目跟從犯法的人,斬首示眾這樣的處罰是否太過了”
嬴政卻高聲道,“丞相綰,按照你的意思,重罪應該重罰,輕罪應該輕罰。可是你難道忘記了,韓非說過,在亂世的時候,人民眾而禽獸少,百姓行事只圖謀利益而不思德行,要想杜絕這種風氣,只有靠輕罪重罰。”
“百年前,商君就這么說過;百年后,韓非也這么說過。如果就這么放走那些從犯,那是否意味著日后有了類似的情形,其他庶眾也可以以盲目跟從為由而得到寬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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