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沒來得及問乏加亨利·佩慈的生平,他一定是黑棺的住客,但不知道是在浩劫前還是浩劫后,這當中有一段不短的空白期。
亨利說:“海西,我的心肝寶貝,我覺得你近來好多了,腳步有力,精神甚佳。看來那個雕像確實對你助益良多。”
少女嘆道:“父親,你總是如此....如此離經叛道,為何不相信醫院的名醫,卻非要借助這些...這些中世紀的巫術?”
亨利笑道:“親愛的海西,第一,那些所謂的名醫以及現代的醫學手段,根本治不好你的病,他們甚至都無法確診。第二,這雕像可不是什么中世紀巫術,它更古老,更神秘,是來自公元前1000年左右的瑪雅。第三,你也看見了中世紀巫術的神奇,竟能開辟這空間,讓我們得以在黑金字塔內,漫步于明媚陽光之下。”
海西搖頭道:“關于你說的第三點,那也是現代的科學技術,是朗基努斯教授在這屋子里發現了空間的重疊,你就別念叨著那些迷信思想啦。”
我不禁說道:“這姑娘口中的朗基努斯,肯定又是我那位無所不在的祖先!”
拉米亞不以為然:“同名同姓的人多了,他未必與你有什么關系,也未必是海底監獄的那一位。再說了,即使真如此碰巧,我倒覺得這人把大伙兒都害得不淺。”
她這一盆冷水澆得我心里冰涼,不敢再認祖歸宗。
亨利又說:“女兒,你總是愛潑我冷水,一點不念及為父的一番苦心。這是不是你們女人愛挖苦人的刻薄天性導致?”
海西說:“唉,我該說你什么好?現在是什么年代了,你非把家里裝飾的全是老古董不可,又讓我穿得不倫不類,我不是什么中世紀的貴族!我是個年輕時尚的女性!你呢?你也不是什么亨利·佩慈伯爵,而是億萬富翁,一個投機倒把的商業銀行董事!”
她說著說著,咳嗽起來,痰中有血,亨利唉聲嘆氣,他們走入小屋,不久拿著伊克斯女神像走出。亨利割破了手指,將血滴在女神像上,讓海西捧著女神像,沐浴在陽光之下。
這姿態讓我想到了奧奇德。
拉米亞說:“這下可以肯定了,事情發生在浩劫前。”
我喟然長嘆,感慨萬千,拉米亞問:“怎么了?你有什么發現?”
不,我只是感慨于中年男人日子過得艱苦,這位亨利爵士對女兒的寵愛關懷顯而易見,耗費了無數心血。然而呢?女兒卻不領情,反而對他諸般挑剔,讓他里外不是人。這或許就是古書本中描述的中年危機。再聯想到我的養父,我不由地為我的將來而暗自心驚。
我會不會也成為一個操勞過度、頭發稀疏、略微發福的老男人?若真是那樣,確實是天大的噩耗。
在我出神的片刻間,幻覺產生了變化。這里的花草樹木已呈現金黃色,雖然很美,卻顯現出了頹勢。海西換上了一件更為古典的東方長袍,她手捧女神像,病容一掃而空,恰相反,此刻的她目光是如此威嚴,如此有神。
一群與她年齡相仿的男女,以及亨利爵士站在她面前。
亨利裹著一身紅色長布,說:“當心中懷有勇氣與虔誠,就能獲得女神的恩賜,在死后享受極樂!誰愿意展現誠心?”
一個俊俏的男子踏上一步,褪去襯衫和背心,在海西前跪倒,親吻伊克斯女神像,旋即,他從亨利手中接過匕首,在自己的脖子上一劃,鮮血噴灑在女神像與海西身上。
我和拉米亞都是一顫,拉米亞說:“他們中邪了!”
我指著海西的嘴唇,說:“看!”
海西哆嗦著,眼神中閃爍著少許不忍。亨利臉色發青,也有退縮之情,可這似乎并非他第一次這么做,因此并不如何驚訝。我看見海西與亨利的嘴略微張開,他們的犬牙隱約比其余的牙長一些。雕像上的一部分鮮血流入海西的手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