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是死里逃生了一般,不知道為什么大袞竟饒過了這些凡人?也許他知道這獻祭在亞伯面前破綻百出,不敢輕易動用?總之,我們得救了。
面具說:“那是朗利·海爾辛?”
“是啊,就是他,我們號泣的仇人。”
面具:“亞....你那個保鏢居然去挑戰海爾辛了?”
我奇道:“等等,你說亞什么?我從未對你說過他是誰。”
面具答道:“這不是重點,你不能讓他單獨對付海爾辛,那太危險。”
我大聲說:“我們任何人上前都是送死,唯有他能與大袞抗衡,所以,別廢話了,先追上葉格麗再說!”
最奇特的是,面具只是擔心,卻并不害怕,一改往昔給我留下的貪生怕死的印象。
敵人第二層埋伏比預想中惡劣得多。我們跟著敵人的蹤跡,由平原進入了山谷,剎那間,無數惡魔從各處殺出,漫山遍野都是,顯然受到惡魔使的操縱。除了惡魔之外,我還見到高坡上紀元帝國密密麻麻的士兵架起槍炮,彈藥朝我們傾瀉而至,在短短一分鐘內,我們損失慘重,游騎兵簡陋的防彈衣在伏擊面前脆若薄紙。
緊要關頭,我不得已化作晨光,光芒閃爍過后,我清空了山邊一側,敵人毫無反應之下已然身首異處,這一擊殺死了千人,數十個惡魔使由此喪生。在下一秒,我融入了另一道光,降臨在另一側山谷,造成大量傷亡。
這力量在片刻間將我的速度與威力提升至極限,同時完美地保護我不受任何傷害,可它最大的問題在于——帶來巨大的消耗,讓我陷入劇痛與疲乏中,如果在陽光下,這些不利可以忍耐,但在黑夜里,帶來的負擔能撕裂我的肌肉骨骼。
不過這代價與收益相比不算什么。
敵人的血腥氣味傳到我鼻子里,敵人的尖叫聲回蕩在我耳邊,敵人驚恐的情緒被瘋網感知,讓我精神一振。我還聽見友軍們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虛榮心淹沒了我。由于惡魔使大量死亡,惡魔們陷入短時間的混亂,它們不知所措,被劍盾會與游騎兵所屠殺。勒鋼、七號、海努加、彌爾塞、諾曼、雷蟒、娜娜躍上高坡,追擊潰不成軍的伏兵,各個兒殺人如麻。如果不是情況緊急,所有伏兵都會死在這兒。
我強撐著虛弱的體魄,高昂著頭顱,站在寒風凜冽的高峰,望著在異界殺戮的殘酷景象,臉上的表情悲天憫人,殊無歡喜之意。敵人的血,友軍的血,敵人的慘叫,友軍的慘叫,敵人的武器,友軍的武器,這些都是戰爭的一部分。
我追求著仁者無敵的境界,可是,我的手上已沾滿了鮮血,我,還能回頭嗎?我,還能帶著微笑去面對卡拉、馬丁和沃莉嗎?我,問心無愧地聆聽著這些將我當做開天辟地的大英雄,不,神明般的崇拜者的贊美嗎?
不,我做不到。
我,一個憂愁而低調的隱者,孤獨地站在異界的山峰之巔,為生命的逝去,沉默著,悲痛著,為什么我的眼中飽含熱淚?那是因為我對生命愛得深沉....
沒有歡呼,甚至沒有贊美。
大軍急著趕路,他們撇下我繼續朝前,甚至沒有人招呼我一聲。
我坐倒在地,在陰冷的月光下,因此氣憤、冰冷、顫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