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丑不為所動,上陣久了,勝負多了,也就習慣了,贏也好,敗也罷,他都能直面。
文丑接著再沉聲問了一句:“怎么敗了,前面顏將軍不是說勝了嗎?”
先前回話的輕騎口舌顫動,卻是不能發一言回復,文丑皺起眉頭,將目光看向其他幾人,剩下的幾名輕騎中有個膽子略大些的,這人一五一十的回答了起來。
“將軍,先前是秦軍詐敗,丟下了一地的輜重軍需,我等上去收攏這些輜重的時候,秦軍早就埋伏好的伏兵趁我們不備殺了出來,我軍因故落得大敗。”
“顏將軍呢?”這個時候袁譚從噩夢中驚覺了出來,他仿佛嘶吼般問起了顏良的情況,作為一軍的主將,在大軍遇襲的時候,顏良當收攏部曲,奮力呼戰用以振奮人心,將大敗更易為小敗才是。
面對袁譚的問題,幾名輕騎紛紛搖起了頭,他們只言大軍猝然遇襲,顏將軍都統親衛迎了上去,而后不知發生了什么,突然間前軍大震,四散潰逃,他們這些后軍也只好跟著逃跑。
聽到顏良向著來襲的秦軍迎了上去,為混亂的大軍爭取齊整的時間,袁譚神色間稍稍好了些,對于顏良不慎中伏一事也沒有那般怪罪,念著后面不必太過責怪顏良。
只是聽敗卒的話,顏良迎了上去后似乎是不敵秦軍,以至于前軍大潰,連帶著后方的人馬一起潰敗,這里出現了一個關鍵的問題,即是顏良現在何在,去向成謎。
“文將軍,勞你督輕騎上前,一面收攏敗卒,一面接應顏將軍,萬不可令顏將軍有失。”袁譚向著文丑拜托道,他放下了長公子架子,和文丑平等相待。
文丑不敢托大,他于馬背上微微彎腰,拱手言道:“諾。”
得令之后,文丑督輕騎先行,一路是不斷遇到潰兵南下,卻是不見顏良的身影,此中文丑心中有些不妙的感覺,他從前面輕騎的答話中,敏銳的察覺到了什么,但他不敢置信,只眉間籠罩起了一層陰影。
向前行了數里,文丑撞見了一人,那人他有些熟悉,此人乃是顏良親衛中的一員,他連忙上前,盤問這人道:“你身為親衛,不去護衛顏將軍,反倒從顏將軍身邊脫身而去,卻是為何?”
“你家顏將軍在何處?”不待這名面色惶恐的顏良親衛答復,文丑語氣急促的追問了一句。
“顏將軍,顏將軍……”這名親衛口舌打顫,連道了兩句顏將軍,方才稍稍安定了些,接著回復起了顏良的問話:“我軍中了秦軍的埋伏,顏將軍都統我等上前阻擊,卻是為秦軍中一員驍將刺于馬下,臨陣遇難了。”
“嗯?”文丑怒發沖冠,睚眥欲裂,他上前扣住這名親衛的脖子,咆哮道:“你說什么?”
顏良親衛的脖子為文丑的大手扣住,頓感呼吸不暢,他情不自禁的掙扎了起來,伸出手指向自己的脖頸處,示意文丑稍稍松開些力道,他才好回復問話。
文丑按捺下心中的怒氣,他手上的力道放緩了些,顏良親衛喘息了一兩口,平復了劇烈的心境,向著文丑回復道:“顏將軍臨陣遇難,連尸體都被秦軍奪了去,小人雖是有心上前奪回顏將軍的尸體,可局勢崩壞,卻是不得上前,被潰兵卷著逃離至此。”
文丑默默的聽著,在確信這員親衛的話后,他目光冰冷,好似數九寒冬般掃過這名親衛,讓這名親衛不由的打了個冷顫。
“爾為顏將軍親衛,顏將軍臨陣遇難,你難辭其咎,此其一也,顏將軍尸體在前,將為秦軍凌辱,你不思奪回顏將軍的尸體,反倒潰逃至此,茍且偷生,此其二也。”
“有此二罪,汝還敢望生乎?”
“將軍,將軍,不是小人不奮戰,實在是秦軍太過……”顏良親衛察覺到了文丑言語中的殺意,他連忙為自己辯解了起來,可話說到一半,他的頭顱就為文丑所擰斷,一雙眸子頓時失去了色彩。
像是扔掉一條死狗般,將顏良親衛的尸體從手中甩脫,文丑眸子中泛起了淚水,神色悲涼萬分,他舉起雙手向蒼天吶喊道:“顏將軍啊顏將軍,你我雖非親兄弟,可你我的情誼比親兄弟還要親,如何今日教某喪一兄弟。”
“蒼天啊,你豈不知我和顏將軍早有約定,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今日死,你如何今天送走了顏將軍,讓某失信于皇天后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