鄴城,魏公府。
一場私下里的會議,從傍晚時分持續到了深夜,而會議的主題,是河北嗣君之位的歸屬。
在這場會議中,鄴中的重臣紛紛道出了各自的念頭,早就押寶的重臣,更是站出來為投注的公子搖旗吶喊,只為求得攀龍附鳳,獲從龍之功。
其中,田豐、沮授二人,以公心而論,不偏不倚,認為應當由袁譚出任嗣君,蓋因袁譚是長子,綱常之下,長幼有序,嗣君的位置理應歸屬袁譚。
倘若因為賢與不肖,而將嗣君之位歸屬于幼子袁尚,袁譚和袁熙多半心中會不服順,就算強壓著袁譚和袁熙點頭應下,但禍根已經埋下,冀州將無有寧日也。
此中還有重臣站位袁譚,如郭圖、辛評等人,不過這些人主張立袁譚為嗣,并非出自公義,也不是懷有公心,而是他們早就和袁譚捆綁在了一起,和袁譚休戚與共,自然不愿見到嗣君之位花落他人之手。
所故郭圖和辛評出席暢言,附和田豐和沮授的言論,認為應當由作為長子的袁譚出任嗣君,一來即是合乎綱常,二來少有非議。
袁尚坐于袁紹身側,他面色板正,默然不語,只心中暗暗記下發出反對言語的聲音,于中挑選出歸效他的臣子,好在日后掌控河北大權,對這些鐵黨進行拔擢和恩寵。
而一眾重臣中,審配和逢紀出首為袁尚說項,以非常之時,行非常之事,不宜因長幼的順序而擇選庸人,舍棄賢人,讓袁紹為河北計,宜乎以袁尚為嗣君。
為此,審配和逢紀,同郭圖、辛評等懷揣私心,謀立袁譚的人爭論了起來,言辭慷慨,語氣凝煉,聲聲落入了袁尚的耳中,袁尚在心底為審配和逢紀大大的記上了一筆功勞。
“論乎綱常,當立長公子。”
“非常之時,宜乎立少公子。”
“爾輩亂綱常,行悖亂之事,是欲亂河北乎。”
“哼,汝不知時,不知物,危急存亡之下,不擇賢而立,反倒舉一庸人掌河北大權,是想將河北送與秦王嗎?”
“爾莫非是秦王間細,亂我河北綱常,欲徒生禍患。”
“我看你才是秦王間細,不知收了秦王多少金銀,以至于迷了心竅,做出推舉庸者上位的行徑來。”
當此之時,會議爭辯到了最火熱的時候,審配與逢紀,領著押寶投效袁尚的臣子,和郭圖及辛評等依附袁譚的臣子大吵大鬧了起來。
言語不再是氣韻從容,神色不迫,而是互相上頭,急紅了一張臉,不顧斯文和雍容,怒斥和謾罵起了對方,更是發出誅心的言論,指責對方收了秦王的金銀,是秦王安插在鄴城的間細。
袁紹見著下方紛亂,語氣交鋒不息的場景,他頓感一陣頭疼,本就疲乏的身體,這個時候好似被抽出了力量,板正的身體彎曲下了幾分。
心中默然長嘆一口氣,袁紹神色間憂色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