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
幽州刺史袁熙,因劉備自遼東南下近逼,于是向鄴城發去了一封求援的書信,如今他收到了一封來自鄴城的回信。
‘以監軍審配為幽州刺史,召我回鄴城安居。’
袁熙皺起雙眉,眸光死死的盯著文書上‘還歸鄴城’四字,良久不曾移開,而后他的眼神逐漸飄忽,似是在思考什么,全然沉浸在了思維的海洋中,久久不得拔出。
作為袁紹的次子,加上袁熙任了這么多年的幽州刺史,他手底下也培養了一些忠心于他的人手,其中有幾人被他安插在鄴城,方便得知鄴城內中的動向,以免自家遠在邊塞,遭他人陷誣而不知。
是故,近來鄴城的風聞蜚語,袁熙大抵知曉一二-——廢長立幼,召還長兄,拘禁在鄴,以免生事。
對于袁紹可能行下廢長立幼之事,且越過他和袁譚,直接將河北交到幼弟袁尚手上,袁熙雖然心中有些不忿,可他不忿了些許時間,也就淡然了下來,沒有糾結河北嗣君的歸屬。
也是以往袁譚為長、袁尚受寵,時人都認為河北嗣君之位,要么落在袁譚頭上,要么落在袁尚頭上,跟他這位仲子,也即是排名中間的兒子沒有太大的關系,可能性近乎于零。
所故袁熙一向本本分分,只惦記著幽州這一畝三分地,同時和袁譚及袁熙都保持著良好的關系,想著不管袁譚還是袁尚上位,他都可以落個好,繼續坐鎮幽州,于邊塞作威作福。
可如今,一張召他還歸鄴城的文書,讓袁熙心下有些不太痛快,他本本分分,不爭不搶,從沒有去渴求嗣君之位,只求能職守一州,握方伯之權,然到頭來,卻是未能如愿。
“哎。”袁熙重重的嘆息了一聲,神色盡顯頹然。
平心而論,袁熙舍不得幽州刺史一職,且不愿意去鄴城安居,畢竟身在幽州,他可掌州內大權,一應事務,皆得自行處理,除非有什么捅破天的事情,才需要遞到鄴城,向袁紹求一個應對措施。
作威作福,安享富貴,是袁熙在幽州刺史任上的快意人生。
而如果他放棄幽州刺史一職,聽令往鄴城奔去,于鄴城安居,到時候一條性命,全看幼弟袁尚的心情的,盡管他和袁尚處的也還不錯,可自己做主,和看別人臉色行事,確乎是兩種人生,一為幸福,一為憂煩。
假借劉備逼之甚急,不得閑暇脫身?
袁熙思考了起來,他有意推脫鄴城的召還命令,也有了應對的托詞,如今劉備攻殺蹋頓,掩襲攻下右北平、遼西二郡,距離幽州州治薊縣不遠,是可謂兵戰的第一線。
而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這是自古的慣例,或許他可以用劉備做托詞,拖延些時日南下歸鄴,說不定拖上一段時間,鄴城就有了其他的變故,他可以安然在幽州端坐。
可袁熙轉念一想,若是這般去對抗父親的命令,一來他不愿見到袁紹因此傷懷,畢竟他一向都是聽話的孩子,二來他確是有些懼怕,擔心袁紹收到他的推脫之詞后,向幽州發來斥責的文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