鄴城。
田豐和逢紀對坐于魏公府的議事廳中,各自神色晦明不定,目光偶有精光閃過,但更多的,是眉宇間升騰起的陰霾之色,可見二人心情都不太好。
也是太過突然了,秦軍就三路向著鄴城攻來,讓田豐和逢紀有些措手不及,面色惶惶。
“秦王不是還在滎陽嗎?”逢紀既是在發問,也是在自我追問。
在逢紀看來,攻伐鄴城這般重要的戰事,且需要節制多路人馬,統帥當是非秦王無疑,非他人所能主持,但秦王還在滎陽,秦軍就向著鄴城攻來,確乎有些讓他不明所以,心下惑然。
可是當下的實況是,秦王還在滎陽同曹操對峙,而上黨、河內、常山的秦軍就已經出動,三路人馬舉兵向著鄴城而來。
“難說。”田豐方才好生思慮下,他有了一個猜想:“或許秦王已經不在滎陽,滎陽的秦軍不過是打著秦王的旗號罷了,而秦王實際上,已經到了河內或上黨,主持進犯我鄴城的戰事。”
“嘶,別駕說的是,這大有可能。”逢紀為田豐所點醒,他重重的點了點頭,同時猛拍大腿道:“昔日長平之戰,秦國以白起為將,但為了防止趙括得知,趙軍有了戒備,所故秦軍并沒有打出白起的旗號,最后趙括貪功突進,被白起設計截斷后路,四十萬趙軍一朝傾覆,這都是前車之鑒啊。”
“是啊。”田豐嘆了口氣,他神色悔恨道:“終怪我還是不夠小心,以為秦王的旗號出現在滎陽,秦軍在河北不會有什么大的舉動,以至于如今秦軍三路來攻,一時間應對只怕不及。”
“別駕。”逢紀寬慰了一句道:“非是別駕的錯,實是秦軍過于奸猾,秦王行事不夠磊落。”
“逢君。”田豐自嘲著笑了一聲,接著他搖了搖頭道:“兵者,詭道也,秦軍的謀畫,我們沒有看破,到底是我等的失誤。”
“不過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不是歸罪于誰,而是如何抵御秦軍的這波攻勢。”田豐語氣沉重的道了一句。
“紀以為,首要之事,是將消息遞給明公。”逢紀循著田豐的話進言道:“鄴中如今戰兵不過三萬,且其中夾雜萬余多郡國兵,守御尚可,力戰不及,須得明公自平原引三萬鄴兵回來,如此方可擊退秦軍。”
“根據明公遞回來的消息,平原郡的戰事如今處于關鍵的時候。”田豐聞言神色揪然道:“這個時候你我發信到平原,邀明公還師鄴城,如此一來,明公這月余在平原郡的努力就浪費了。”
“其次明公一退,長公子譚不再被壓制在平原縣內,必定會趁機招誘郡縣官吏,圖謀坐大,如青州、河間、渤海這些郡縣,說不得盡為長公子所得。”
“到時候就算退了秦軍,那邊長公子又將為大患也。”
田豐的意思很清楚,現在袁譚被逼到平原縣內據守,是朝不保夕的情況,如果袁尚帶著圍攻平原縣的鄴兵退回來守御鄴城,那袁譚自然不會放過這等坐大良機,到時候不管是秦軍還是袁譚,都是河北的大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