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袁尚的使者,沮授來到了袁譚營寨的門前,他向著門前的士卒通稟了他的身份,而后靜待袁譚的召見,時值七月,已經到了入秋的日子,但暑氣未消,沮授立于營門前,不多時就是汗水涔涔,額頭上滿是汗珠。
額頭不斷有汗珠滴,但沮授卻是不為所動,他立身站定,好似一顆青松般,他于心中琢磨起辭,待會見到袁譚,他需要對袁譚進行勸,勸袁譚罷兵離去,不再做兄弟爭斗的事情。
河北經不起折騰了,袁氏已經到了危急的時候,沮授心下輕嘆,神色沉重,他的任務很艱巨,肩上的擔子很重,畢竟若是此行不得勸袁譚罷兵,河北袁氏的未來,恐將是一片晦暗。
侯不多時,沮授見到了一行身影從營寨中踏出,向著他闊步邁來,為首的是長公子袁譚,后面是袁譚的心腹謀臣郭圖、辛評、辛毗等人。
沮授的一雙眸子霎時間半瞇了起來,目光中精光開始流轉,起來他對長公子袁譚倒是觀感不壞,不然他也不會在立嗣之爭微微偏向袁譚,以國賴長君的名義,勸當時的袁紹立袁譚為嗣。
不過因為袁紹強行欲要立袁尚為嗣,且臨終遺命讓沮授好生輔佐袁尚,所故沮授歸屬到了袁尚的麾下,傾心為袁尚做事,絕了輔佐袁譚的心思。
眸光從袁譚身上往后移,到郭圖、辛評、辛毗等人身上的沮授,目光中霎時間殺意凝現,他對這幾人感觀極為惡劣,蓋因若不是這幾人煽風點火,火上澆油,袁譚哪里會竄走平原,掀起河北兄弟相爭的序幕來。
而郭圖、辛評、辛毗等人,動袁譚袁尚兄弟間的爭斗,非是為了袁氏的未來,而是為了一己私利,這幾人自知在立嗣之爭中站位袁譚,難以得到繼任魏公的袁尚的信任,因而干脆動袁譚出奔,于平原自立。
河北今日之禍患,咎由爾輩只顧私利,不顧大局的人,沮授在心中謾罵道。
“沮卿,今爾來此,何不早令人通傳,譚也好于營門前靜候,而非沮卿于營門前侯譚。”袁譚對著沮授這位兩朝老臣,他的態度是恭敬的,言辭是客氣的,甚至抱著一分謙卑。
“快,沮卿速速隨譚入營,這日頭火辣,站久了容易沾染暑氣。”袁譚伸出手,延請沮授入了大營,進入了中軍大帳,并列于上等的席位上。
主賓坐定,袁譚出言問道:“沮卿此來,可是有什么見教?”
沮授輕咳了一聲,而后朗聲應道:“公子,臣下此來,是為了袁氏的安危來此。”
袁譚默然不語,靜待沮授接下來的話。
“今者秦軍奪取了鄴城,攻克了魏郡,河北腹心之地為秦王所得。”沮授語氣沉重,神思憂然道:“所故秦軍不趁勝而進者,蓋因顧忌公子和少公子合力相抗,難以一時遂定河北,所故暫且罷兵,偵觀時局。”
“而今公子從秦王劉季玉所愿,引兵北上至此,將與少公子掀起大戰,戰事一起,就難以解開,且兄弟相爭,耗損的是袁氏的實力,秦軍則是坐觀下養精蓄銳,如此一來,此長彼消,袁氏危殆深矣。”
“臣唯念公子以大局為重,罷兵講和,同少公子和睦相處,先應對并驅逐占據魏郡的秦軍,至于他事,他日再做分曉……不然若是公子執意交兵,則袁氏之河北,不復為袁氏所有也。”
袁譚低垂著頭,神色不成滋味,他知道沮授所言大有道理,兄弟相爭到底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且若是因為兄弟相爭,導致為外敵所趁,將為天下笑也,到了后世,于史書上,他和袁尚都是一個為后世兄弟所誡的人物。
就在袁譚意動之時,郭圖嗤笑一聲,而后出言道:“沮君,怎生不見前面少公子以大局為重,若不是少公子執意攻伐平原縣,不及時返回救援被秦軍圍困的鄴城,鄴城安能為秦軍所得,魏郡安會被秦軍拿下。”
“今日沮君責以長公子,長公子不以大局為重,豈不可笑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