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審榮收起了臉上的敬服之色,他唯唯諾諾的應聲道。
作為審配的侄子,審榮非常畏懼他的這位叔父,蓋因審配為人天性烈直,極為強橫,對待輩管教的相當嚴苛,讓他這個做輩的不敢對視,每每畏懼審配掃來的目光。
審榮不敢在秦王仁德之事上再做文章,他轉移話題道:“叔父,明公那里戰事如何?”
審榮所問的戰事,指的是當前河間的戰事,也即是袁譚和袁尚對壘的情況。
雖是審榮出問,且一副關心的模樣,但他實則對于袁氏早已是失望透頂,要知道如今鄴城都丟了,魏郡都失陷了,長公子和少公子還在爭爭不休,甚至于大打出手,這樣的袁氏還有什么希望。
依著審榮的想法,如今即是留于鄴城的審氏一族盡數入了秦王劉璋手中,他的叔父幽州刺史審配,何不如將幽州獻于秦王,換取審氏一族在秦王幕府的榮華富貴,且知道秦王劉璋是出了名的有功必賞,不分舊人和降人。
可心中雖是有歸降秦軍的念頭,但審榮卻是不敢當著審配的面吐露出來,他知道面前這位叔父的性子,那是對袁氏忠誠到了極點,一條性命都能賣給袁氏,所故審榮心下揣摩,他要是敢吐露一個降字,少一頓打,弄不好就是失去了叔父的信任,被叔父拘禁起來,不得典掌兵事。
聽到審榮的問詢,審配眉宇間憂思泛起,他搖了搖頭道:“明公兵精但少,長公子兵弱然眾,目下一時間相持住了。”
“相持?”審榮心中失笑,面上卻是露出和審配一樣的憂色。
老天爺,審榮心中嗤笑,如今北有劉備,西有劉璋,南有曹操,這個時候兩位公子還打的難解難分,分不出勝負,倘若這個時候有一方發難,袁氏在河北還有立足之地嗎?
此非天欲滅袁氏,實是人禍爾。
審榮當著審配的面,他只憂心道:“叔父,如今河北之地群狼環伺,河間的戰事又懸而未決,侄兒擔心,若是當下若是出了什么變故,這河北的歸屬,恐怕是難了。”
審榮這幅憂國的姿態,非是他真的擔心河北的歸屬,而是他出言試探審配的話,他想知道面前這位對袁氏忠貞無二的叔父,在袁氏大廈之將傾的時候,會不會有所動搖,生出二心。
“河北之地,為先魏公所創之基業。”審配正色,一雙眸子明亮堅定:“過去是袁氏的,將來也會是袁氏的,決計不會為他人所有……”
“若是萬一……”審榮再度發聲試探道。
“沒有萬一。”審配厲色道,他的胸膛起伏著,好似一腔熱血要潑灑出來。
“是是是。”審榮連忙安撫審配道:“叔父的是,叔父的是,河北是袁氏的,誰也奪不走,誰也拿不去。”
聽著審榮的話,審配沉默著,他的話很堅定,但他也知道河北局勢不佳,袁氏危如累卵,片許后,他向著審榮言道:“倘若真有什么萬一,我審氏固當與河北共存亡,不去行那茍且偷生的事情。”
言罷,審配一雙眸子在審榮身上,直勾勾的盯著審榮。
為審配直直的盯上,審榮不免有些心虛,他吞咽了幾口唾沫,連忙出聲保證道:“叔父寬心,侄兒即是作為袁氏的臣子,理當同袁氏共沉浮,生死榮辱,休戚與共。”
“這樣最好。”聽著審榮的保證,審配收回了他那銳利如鷹隼的目光。
感受到審配收回了目光,審榮心下松了一口氣,他是知道,面前的這位叔父忠字當先,不會去顧念和他之間叔侄的情誼,如果他出現投敵出降的征兆,審配不會因二人之間的關系有所寬宥,而是干脆了斷的給他一刀。
我愚忠的叔父啊,審榮心下吐槽,袁氏都快到了敗亡的時候,他這位叔父反倒是越發的忠心,簡直是與常理相逆,這個時候合該舉幽州獻于秦王,換取審氏的富貴才是。
河北之主重要嗎,對于審榮來一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保住審氏的富貴和榮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