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知道爹娘在氣頭上,這架勢,說一不二,明顯是要花光家里積蓄也要給葉耀這敗家子還錢。他只能在心底生氣埋怨,可不能發脾氣,等下連著被一起打,可就虧了。
“誰能借我們家那么多錢?閉嘴啦。”葉大伯心煩得要命,不想再聽陳桂花掰扯,他上前又給了葉耀一腳,狠狠道,“還完錢,你給我留在村里種地,休想再去鎮子廝混。敢跑出去,看我不打斷你的狗腿。”
陳桂花:“我回娘家借一些。”
葉大伯:“你娘家能借幾個錢,我前陣子聽說你大侄子還是賣掉了小哥兒才湊的聘禮。找村里的人借,最多湊得十兩,還差足足二十兩呢。實在不行,只能賣地了,賣兩畝地湊。”
一聽賣田地,陳桂花又著急了,“不能賣我們家的田地,我們鄉村的人靠地吃飯,賣了吃什么。賣你死去的弟弟留下了來的吧,他們不也有十畝嗎?”
“但那地是留給葉辰的,賣的話,可能要經葉辰的手,村長會過問呢?”葉大伯本來想賣的就是葉辰家的地,他怎么可能賣自家的。
然而,即使賣的是葉辰名下的地,他也肉痛,這些地現在都掛在自己名下,實際也是他在種。
“那兩兄弟在我們白吃包住的,能輪到他們不同意?”陳桂花見不用賣自家地,已經開始睜眼說瞎話。都忘記了,當年從葉云家搜刮的三十兩了。
葉大伯看一眼陳桂花,意思就是:那就交給你搞定。這人特別精,壞名聲的事,都讓陳桂花出面,他就在一旁看,以前就那樣,看著葉云葉辰被打,他隨便說幾句意思意思,從不勸阻。
這時,葉寶的聲音響起:“爹、娘,我有辦法,能補上這二十兩。”聽到爹提到“賣掉哥兒”那幾個字,狡猾的眼珠一轉,就想到了法子,等爹娘稍微平靜些,才插話。
陳桂花一聽,眼睛一亮,“什么辦法?”
“那葉云今年十七,可以說親了。你們是他最親的大伯與大伯娘,可以理所當然幫他找門親事,男方的彩禮自然你們拿著啦。現在嫁女兒嫁哥兒也有十五兩呢。”停頓片刻,寶哥兒又機智地想到什么,“若是將他嫁給那些老鰥夫,聘禮還能談得更高。”
葉大伯一聽,心里覺得這方法不錯,不用賣地,他什么方法都覺得不錯,但他慣常會裝:“云哥兒可能不答應。”
實質,在他看來,媒妁之言還不是父母長輩說了算,自己可是他唯一的大伯,他這么問是要陳桂花那潑辣婆娘出面做這壞事。
意料之中,陳桂花永遠沖鋒陷陣:“輪不到他不答應,我們養他們兩兄弟四年多了,難道還想一直賴在這?”
這人故意忽略他們一家從葉云那搜刮走了足足三十兩,占據了他們十畝田地。家里重活累活,都是葉云在做,連葉辰也學著做飯,屋里屋外地打掃,還得去田里跟著葉云忙活。
最后陳桂花一錘定音:“那云哥兒的事我來處理,他不嫁也得嫁。”
葉大伯本來就要陳桂花去做這個壞人,自然無話;葉寶覺得家里錢財寬松一些,很快嫁妝又能回來,自己不會被耽擱成老姑娘,表示很滿意。
至于葉耀是無所謂的,他只想趕緊還清賭債,他在鎮子上被賭坊那幫人追債,他實在沒辦法只能回家躲著。
葉云住的雜物房在院子那,靠近門口處,所以沒能聽清正屋的事,只聽到罵聲,肯定又是葉耀回家拿錢,司空見慣。
他對那家子的事并不在意,他現在積蓄有五兩多,再過一年,能到十兩,明年他就要帶著弟弟離開這里,還要讓他們還回十畝田地。至于當年被他們拿走的錢就別想了吧。
想到明年離開,就會有新的開始,他開心起來。內心充滿希望,想著想著,就漸漸陷入沉睡。
他不知道,大伯一家想將他嫁給老鰥夫,打算親手推他入火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