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仁軒眼睛瞪大,聽得她說:“被那樣對待的,也許是魔,也許是妖,也許是邪修,也許,也是門派底層弟子……而施暴者,往往是門派巨擎,大長老,一峰之主……”他心神因此大亂,腳步微微往后一退。
“那樣的事情,在每一個地方每一個時刻,都會發生,發生在你我看不見的地方,發生在正道不允許不聲張不表態的地方……問天宗不會為了一個妖而和百花神淵反目,也不會因為幾個弟子的小小神識受損而大鬧百花神淵壽宴,這是雙方的默契與底線。而孟云寒要查,他也是偷偷的查,絕不敢傷及問天宗弟子的性命……”
司仁軒仿佛失去的力氣,坐下了凳子之上。他囁嚅地想說些話,又什么沒說出,最后微微低下頭。
“你可以跟夙殉說,等得壽宴之后,我們三人合伙給那家伙蓋黑布頭,拖到街角打他一頓。”見司仁軒有些難過,璃末難得起了好心安慰他,這是她極少有的善意之舉了。
司仁軒聽了她像是地痞流氓才會做的提議,苦笑勾勾嘴角,無力地揮揮手,道:“多謝你,璃末,我知道你是好心安慰我。”
璃末心想:我難得好心,你倒是同意啊。
司仁軒沉默著,她也沒有說話,任司仁軒在這大受沖擊下靜靜地思考。
良久,司仁軒深吸一口氣。輕輕道:“不管如何,我是不會像孟云寒那樣的。”純潔直率的少年,終于在權勢角力的赤裸真相前,說了一句對自己的誓言。
璃末為他鼓掌,以示激勵。
司仁軒看著她,輕輕問:“你是不是覺得我好傻。”
璃末點點頭。
“……”司仁軒一臉鐵青,咬牙說:“你是不是天生不會安慰人。”
璃末承認。
然后她說:“倒也不是傻得討厭那種。”
司仁軒眼睛一亮:“是傻得可愛那種?”
璃末本想搖頭,卻想到他剛剛說自己天生不會安慰人,于是某位做任何事都要做到極致完美的女人,輕輕地點了點頭。這一點頭,讓司仁軒眼睛變得驟亮,開心地笑了起來,那笑容,將剛才的陰霾掃了些去,屋里的氣氛,也變得歡樂了一些。
可是,忽然門外的一個聲音,將一切打破——“慕道友,請問你在屋內嗎?”
那聲音清雅悅耳,若高山清流,幽幽淌于山谷,充滿了優雅清明的意味,可是,聽得這個聲音司仁軒卻是感覺全身一顫,某種寒意自骨頭縫里升起,一種反射性的惡心充斥他的喉間——
是孟云寒。
他居然來找璃末,就站在門口,他雖是問璃末是否在里面,但他肯定聽到了里面傳來的司仁軒與璃末的對話之人,知道里面肯定有人。
他來干什么?
他是在懷疑什么嗎?他是不是在追查那日出現在內府與山谷中的人,進而,查到了璃末兩人身上,那夜,他們逃離得匆忙,如果留下了什么破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