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癟猴子跌得嘴巴破了,鼻子腫了,血順著鼻子和嘴巴往下流,不住呻吟。
他翻身爬起來,拿獨眼一看,原來絆倒自己的,是門口的一根半透明細線,就像釣魚的魚線似的。
癟猴子罵道:“誰他娘的在這里拴個絆馬索?”
更令他氣惱的是,拉小提琴的大胡子,依然沒有理自己的茬兒,繼續半閉著眼睛,一副陶醉之色,拉自己的琴。吹黑管的姑娘也配合著他,繼續吹奏。
嘿!
癟猴子火往上撞。
蔑視,這簡直比打一巴掌更令他惱火。
他一骨碌爬起來,正要往上沖,忽然斜刺里噴出一股水流,“嘩,”澆在脖子上,順著脖腔子往下流。
水里有股難聞的怪味道。
癟猴子愣了一下,哪兒來的水……就在這時候,忽然覺得身上發癢,忍不住伸手抓撓。而且越來越癢,手忙腳亂地脫了大衣,又脫下棉衣,伸手猛撓,他本來長得瘦小枯干,這一抓撓,那情景就跟“猴撓癢癢”全無二致,場面十分可笑,坐著吹黑管的姑娘,忍不住“噗哧”笑出聲來。
這一笑,吹奏打斷了。
拉琴的大胡子男人,不滿意地說道:“這一段不應該中斷,就要到高音區了,整個旋律氛圍都破壞了。”
姑娘說:“對不起,先生。”
大胡子略微歪頭,瞅了癟猴子一眼,冷冷說道:“這位先生,你如果再來搗亂,就把你另一只眼睛給打瞎了。”
說罷,把提琴重新擱在肩上,平靜地對姑娘說:“咱們重新演奏這一段。”
“是。”
小提琴和黑管又響起來。
悠揚的樂聲飄出門外。
……
癟猴子不傻,他完全明白,自己碰到高人了。
如果再不自量力,只怕會吃更多的苦頭。
于是連滾帶爬,狼狽地逃出屋外,身上仍然癢,一邊跑一邊抓撓,猛抬頭,發現迎面走來兩個人。
其中一個是這里的老鴇琳德,她手臂挽著個栗色面孔的年輕人,兩個人親親密密,狀如情侶一般。琳德本來長得人高馬大,此時卻做出一副小鳥依人的模樣,歪著頭靠的年輕人的肩膀上,那情景有些可笑。
癟猴子眨眨獨眼。
怎么妓館的老板也親自上陣了?
栗色面孔的年輕人,是火狐。他到“青春不謝幕”來,就是為了尋找癟猴子,到了這里之后,沒想到——老板琳德看見這個英俊的年輕小伙子,登時心頭涌過一陣歡喜,而火狐天生有勾引女人的本事,三言兩語之間,兩個人就甜甜蜜蜜,情愛無間了。
那么,火狐怎么會看得上這個膀大腰圓的胖貨?
其實,他對琳德一點都不感興趣,而是有自己的打算。
眼前是一幅可笑的場面:癟猴子脫了衣服,不住往身上撓,大冬天冷風嗖嗖,他光著膀子,露著瘦骨嶙峋的骨頭,抓耳撓腮的樣子堪稱一絕。
火狐上前笑道:“老兄,你太著急了,怎么在院里就開始脫衣服。”
“放屁,”癟猴子罵了一聲。
他翻翻獨眼,看見火狐,有些眼熟。
火狐對琳德笑道:“親愛的,我找這位先生聊點事情,你給我找個清靜地方,等我辦完了,晚上請你吃火雞,喝紅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