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出手干預,只是那雙冰藍眼眸冷冷地注視著帝玄溟體內那驚心動魄的冰火絞殺,仿佛在評估一件物品的極限。
就在帝玄溟瀕臨失控邊緣,洛璃的混沌之力也感到壓力倍增之時,
嗡……
那塊墨藍色的冰晶,極其輕微地震顫了一下。
并非空間的震動,而是一種源自其內部核心的、極其微弱的神魂波動。
如同沉睡萬載的神魂,被血脈的呼喚和極致的痛苦所觸動,極其艱難地搏動了一次。
緊接著,一道極其微弱,也極其模糊的虛影,如同被水浸濕又即將干涸的墨跡,艱難地從冰晶深處緩緩浮現、凝聚。
那是一個女子的輪廓。
身形纖細,長發披散,面容模糊不清,仿佛隔著重重的迷霧和水波。
她蜷縮在冰晶核心,姿態脆弱得如同初生的蝶蛹,又像是被風暴摧折后僅存的枯枝。
她的存在是如此稀薄,仿佛一陣稍重的呼吸就能將其吹散。
然而,就在這虛影浮現的剎那,一股難以言喻的,源自靈魂深處的悲傷、眷戀與無邊的虛弱感,如同無形的潮汐,溫柔卻又沉重地彌漫開來。
這股情感并非針對所有人,它帶著明確的方向性,帶著一種近乎本能的牽引,執著地飄向玄冰平臺上那個高大的身影,
帝玄溟。
那是母親對骨血的感知,是殘魂在無盡冰封中,對至親血脈最本能的,超越生死界限的微弱回應。
這股微弱卻純粹的神魂波動,像一根纖細卻無比堅韌的絲線,瞬間穿透了帝玄溟體內狂暴的冰火戰場,精準地纏繞在他神魂最深處,將兩種血脈之力同時平息。
如同投入沸騰巖漿的冰晶,并非熄滅火焰,而是帶來了一種奇異的瞬間凝滯與調和。
帝玄溟體內狂暴沖撞的冰火之力,在那縷魂念觸碰下,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溫柔地拂過。
冰封王座血脈的躁動本能地收斂低伏,如同歸巢的倦鳥;
而那源自帝家血脈的暴戾火焰,也在這股力量的牽引下,又無可奈何地蟄伏下去。
他身體猛地一顫,不是因為痛苦,而是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近乎神跡的平靜。
體表龜裂的冰霜停止蔓延,竄出的黑紅火焰無聲湮滅。
那層薄薄的,混雜著黑紅紋路的冰霜重新覆蓋,只是其下的熔巖核心,不再狂暴地沖擊冰殼,而是陷入了某種巨大的安靜。
他眼中的赤紅并未褪去,卻如同被冰封的血淚,凝固在瞳孔深處。
所有的聲音都卡在喉嚨里,只有胸腔劇烈地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破碎的風箱般的嘶啞。
他緩緩地抬起頭,視線穿透那百丈的冰寒死寂,死死地鎖在那塊墨藍冰晶上,鎖在那道微弱的隨時會消散的虛影輪廓上。
“母……親……”這一次,聲音不再是低吼,而是破碎的氣音,帶著濃重的血腥味。</p>